「对不起雅雅，我不该丢下你......我错了......」

黎之俞痛苦地将我搂入怀里。

一只手又胡乱地抹着眼泪。

生怕滚烫的泪水砸在我新生的皮肤上，弄疼我。

那道唇印就随着他肩膀耸动时。

在我眼前晃动着。

让我先前积蓄的勇气，一点点坍塌。

「睡觉吧，我去把团团抱过来。」

团团，是我们为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

生病后，我拼了命地找孩子，抱着枕头喊团团。

医生不建议这样做。

可抽出枕头后，我疯了般歇斯底里地大哭。

黎之俞狠不下心。

只能任由我。

没拆掉家里的婴儿房，反而为哄我，一点点往里面添置着婴儿用品。

再每天，把枕头抱到我怀里。

仿佛团团真的存在。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

清醒地看着黎之俞躺下又竖起，往嘴里塞了好几颗安眠药。

药吃得太多，不管用了。

他还是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照常给我清洁伤口，涂药，再去上班。

临走前，我看见他的背影趔趄了一下。

突然意识到，黎之俞没有我记忆里强壮了。

宽厚的肩膀曾经能托起我和儿子。

现在，他的背竟透出几分单薄。

佑佑背起书包：

「妈妈。」

他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下意识拿起围巾，要往头上裹。

不让他看见我这副恶心又吓人的样子。

「没事的妈妈。」

佑佑伸手阻止我。

踮起脚，很小心地碰了碰我的皮肤。

或许是看出我的眼神带了些温度，不像往日冷淡麻木。

他突然哭了出来：

「对不起妈妈，我不该不带你过生日。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记得佑佑了，我不想这样对妈妈的......

「我妈妈才不是怪物......」

他抽噎着，小手拼命抹着眼泪。

我的心像被掐住，痛得发麻。

佑佑很小心地抱了抱我，转头去上了学。

保姆阿姨正好上门，我赶忙又躲回了房间。

打开许久不用的手机，鬼使神差翻了宋希惜的动态。

她是黎之俞的创业伙伴。

这几天，黎之俞为了照顾我忙得焦头烂额时，多亏有她在背后托底。

照片里的女人明媚漂亮。

商业会谈，做饭烘焙，都游刃有余。

我突然明白了，婆婆常劝黎之俞的那句，“希惜绝对是个好姑娘”，不是夸大。

最近的一则动态，是昨天的生日会。

排场很用心，竖着佑佑喜欢的奥特曼立牌。亲手做了蛋糕。

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照片定格的一瞬间，佑佑亲在她的左脸。

右侧的黎之俞给她倒果汁，扬起嘴角笑着。

那样真心实意的笑，我很久没见过了。

我在黎之俞脸上看到的，总是很淡很苦的笑，带着浓浓的悲伤。

下午的时候，佑佑被婆婆接回了家。

「那个疯婆子呢？」

她压低着声音问。

「今天没闹，乖乖一直在房间里。」

保姆回应她。

「好啦佑佑，你去收拾东西，周末去小惜阿姨家玩好吧。」

「可是，我又有点想和妈妈也待会儿......」

佑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婆婆打断：

「佑佑，你更喜欢小惜阿姨还是妈妈？」

「我......」

才几岁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说。

我清醒的日子太少，他或许早忘了，母爱该是怎么样的。

当年火灾中，救援队扒开我因紧紧护住孩子，而烧焦的胳膊。

他跪在我旁边大哭时的感觉，或许也随着时间削弱了。

「你更想让小惜阿姨去家长会，还是让你妈？」

「小惜阿姨！」

佑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