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昔的糖衣

瘫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

和陆景焕恋爱那年冬天，我第一次去他家。当时我随口说了句“手有点冷”，第二天，陈桂兰就热情地拉着我去商场，一口气买了三副不同颜色的羊绒手套，塞到我手里时还乐呵呵地说：“喜欢就买！景焕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阿姨高兴！”

那时，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喜爱，仿佛我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女儿。每次去陆家，她从不让我沾手任何家务，总是把我按在沙发上，端来水果热茶，关怀备至。“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活呢？”这句话她常挂在嘴边。

正是这份过度的“好”，让我昏了头。结婚时，我体谅陆景焕是独子，担心婆婆一人孤单，主动提出婚后一起住，也好互相照应。陈桂兰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好好好！景焕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娶了你这么懂事善良的媳妇儿！”

为了让她住得更舒心，我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积蓄，给家里添置了洗碗机、扫地机器人、最新款的吸尘器。我兴致勃勃地给她演示用法：“妈，以后这些杂活就交给机器，您就享享清福吧！”

她嘴上说着“太破费了”，脸上的皱纹却笑成了菊花。那段时间，她在外面逢人便夸：“我家儿媳妇啊，别提多孝顺了，什么都给我买最好的，家里的活儿一点都不让我操心......”

我曾为此沾沾自喜，以为用真心换来了真心。可现在，看着椅子上那套她拒绝接受的新内衣，回想刚才那令人作呕的一幕，我只觉得无比讽刺。那些曾经的“好”，或许只是一层精心包裹的糖衣，如今糖衣融化，露出的内里，让我不寒而栗。

最初的不对劲，是从晾晒在阳台的内衣偶尔失踪开始。我以为是风吹掉了，或是自己记错，并未深究。直到那次，天气预报突然有雨，我提前回家，撞见她正急匆匆地将我晾晒的几件内衣收下来，径直拿回了她的房间。

我当时还傻傻地以为她是好心帮我收衣服，甚至在心里感激她的体贴。可我在房间等了又等，那些衣服却石沉大海，再无踪影。我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只好暗自纳闷，又重新购置。

然而，新买的内衣，依旧会隔三差五地消失。一种隐约的、令人不安的猜测开始在我心中滋生，直到今天，被血淋淋地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