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姜晚脸上。

可对骨肉的想念，还是让她放弃了所有的坚持与尊严。

她睫毛轻颤，终是垂下头，将满嘴苦涩咽下。

“好。”

陆岑白冷嗤一声，转身踏雪而去。

姜晚拖着湿透的囚衣，一步一踉跄地跟在他身后，破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双腿早已冻得失去知觉。

到了府门前。

陆岑白骤然停步，回身时眸中凝着化不开的阴鸷。

“跪下。”

姜晚微微一怔，终是屈膝跪入雪中。

刚跪下，一股钻心的剧痛便窜遍全身，疼得她眼前发黑，几乎栽倒。

陆岑白冷眼旁观，随即抬脚，将沾着污泥与残雪的靴底重重踩上她的膝头。

“既是我院里的洗脚婢，就先把这鞋上的雪渍擦干净再进府。”

姜晚看着他如今充满厌弃的脸。

忽然想起，新婚不久，婆婆为了磋磨她，命她在祠堂罚跪两个时辰。

是陆岑白闻讯赶来，一把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抱起，送回卧房。

他向她承诺：“你放心，有我陆岑白在，今后绝不让人这样欺侮你，即使是我娘亲也不行！”

可如今，亲手让她跪下的人，是他；

命她擦拭靴履的人，也是他。

她垂下眼睫，指尖攥着袖口，一点、一点拭去靴上的污秽。

陆岑白却仍旧不满，用力抬起她的下巴：

“别用你肮脏的囚衣！”

“我要你用嘴，一点一点舔干净！”

周遭霎时死寂，路人的目光如针扎来。

姜晚颤抖得如风中枯叶，最终，她还是缓缓俯下身，冰冷的石砖贴上额头，顺从地张开了苍白的唇。

舌尖碰到靴子的刹那，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却还是逼着自己一点点舔净。

陆岑白盯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更觉恼怒：

“果然不知廉耻。”

陆岑白猛地收回脚，袍袖狠狠一拂，带着满身寒气转身离去。

姜晚瘫坐在雪地里，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泛着死灰。

......

进府后，管事嬷嬷就带她来到了汤房，她还没来得及打量，一戒尺“啪”地拍在姜晚后背。

“下作东西，愣着干嘛，还不快打水伺候主子洗脚！”

姜晚疼得倒吸凉气，伸手去取木瓢，戒尺又狠狠抽在她手背上。

“践婢！也配用瓢？”嬷嬷啐了一口，“用手舀！”

姜晚咬紧下唇，将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入沸水中。

一刹那，两手瞬间烫得发红，她浑身痉挛，但她只能咬破嘴唇强忍着。

硬是徒手捧满一盆洗脚水，端到陆岑白房中。

然而，陆岑白的脚刚触水面，便狠狠将盆踢翻。

“水冷成这样给我洗脚，你故意的是不是？”

“拖出去跪着！敢起来就给我打断她的腿！”

侍卫应声而入，将她拖到院中。

屋外风雪漫天，姜晚跪在雪地里，几乎要将她冻成冰雕。

不知跪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直直栽倒在雪地里。

然而下一秒，侍卫就将她粗蛮地扯起，不容她有片刻喘息。

她咬紧牙关，想起未曾见面的孩子，她努力支撑。

然而身体的承受已近极限，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漫天飞雪中飘摇欲灭，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片无边的苍白彻底吞噬......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整座庭院骤然灯火通明。

原本安静的府邸喧闹起来，纷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名奴婢连滚带爬地从内院冲出，发髻散乱，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大人！不好了！小公子......小公子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