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王浩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这些话，所有老员工都听在耳朵里。

那份知遇之恩，曾让我觉得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值得。

然而，好人不长命。

三年前，晏世命突发心梗去世，对生意一窍不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晏世杰仓促接手了公司。

起初，他还算客气，大事小事都会装模作样地问我一句。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公司的风气全变了。

他带来的一套所谓的“亲族化管理”，强调“自己人”和“忠诚度”，彻底取代了过去凭能力和业绩说话的氛围。

汇报的马屁拍得够不够响，酒桌上挡酒够不够积极，是不是本地户口，这些东西，比我辛辛苦苦签回来的合同，更能影响他的决策。

我一门心思扑在业务上，对这些变化后知后觉。

直到这次三百万提成事件，像一记耳光，把我彻底打醒。

晏世杰需要的，不是一个能为他开疆拓土的猛将，而是一个对他唯命是从，能让他安心的家奴。

而他的外甥王浩，正好符合他所有的要求。

休息了半个月，我开始重新整理人脉，联系相熟的猎头，准备另谋出路。

以我这十一年的履历和手里的客户资源，找个更好的平台并不难。

然而，几个原本对我热情似火的猎头，态度都变得含糊其辞。

几家主动向我伸出橄榄枝的同行公司，也都在最后的环节，找各种理由拒绝了我。

几次三番下来，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猎头朋友，才在电话里对我说了实话。

“祁哥，不是你能力不行......是晏世杰在圈子里放了话，说你人品有问题，忘恩负义。”

“还说你利用职务之便，私下里想撬走公司的核心客户，被他发现后恼羞成怒，还动手打了人。”

“现在这圈子里，都说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瞬间就明白了，晏世杰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给我留一条活路。

妻子见我整天唉声叹气，追问之下知道了原委。

她气得直掉眼泪，当场就要去公司找晏世杰拼命。

我死死拉住她，摇了摇头：“算了，跟这种人渣没什么好说的。”

我看着窗外，声音平静。

“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很快，他会亲自上门来求我。”

妻子不解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正是“晏世杰”三个字。

我按下接听键，顺手点了免提。

“祁远？”晏世杰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嚣张，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焦躁。

“你他妈现在立刻到华盛集团来一趟，陈总发火了！”

“我们送过去的合作协议，他看都没看就撕了，说协议里很多关键条款跟之前谈的不一样！”

“他现在点名要见你，今天这事你要是摆不平，老子跟你没完！”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还能听到有人在摔东西的声音。

我等他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晏总，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已经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了，你们的客户问题，你应该去找你那个拿了三百万，忠诚能干的本地人外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