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萤雪脑子轰地一响，不可置信抬头，胸腔剧烈起伏：“......什么？”

谢栖迟有些犹豫：“萤雪是县令夫人，此事不妥。”

沈嫣然眼泪说掉就掉：“奴婢只求她能真心悔过，给个教训。”

“大人若不肯，不知她今后还会怎样羞辱我和腹中的孩儿......大人，您当真想我和孩儿一尸两命吗？”

谢栖迟默了半瞬，拂袖下令：“来人，给南萤雪换上囚衣！”

南萤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陌生至极。

他明明知道，游街示众对女子而言，象征“不洁”与“失德”。

明明知道，女子游街最后的结局，只有不堪其辱，自缢而亡。

可他还是应了。

只为给沈嫣然撑腰，给她一个安心的承诺。

长街之上，春风料峭。

“毒妇！害人精！”

“一个卑贱采莲女高攀上县令，便仗势欺人，该被丢进河里喂鱼才是！”

烂菜叶、臭鸡蛋，劈头盖脸地朝南萤雪砸来，甚至有人伸进囚车撕扯她的衣裳。

“嘶啦——”

囚衣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肩。

南萤雪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她木然地承受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魂魄早已离体。

事到如今，她怨不得任何人，也许，这便是她该受的惩罚。

她错爱谢栖迟的惩罚。

......

回到县令府，豆蔻哭着打来热水，替她擦拭身上的污秽。

“大人他怎能如此对您！”

南萤雪看着铜盆里的水，倒映出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忽地，悔恨的泪无声滑落。

豆蔻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又拿出伤药帮她涂抹，眼底愤懑。

“娶夫人之时，大人承诺要在花朝节上，为您戴上谢家祖传的珍珠金冠，说您德行无缺，让所有人不敢再妄议。”

“可如今那金冠却成了那贱婢的聘礼！”

“那贱婢抢走了您的东西，抢走了您的位置，大人为何偏偏瞎了眼护着她？！”

“咳咳......”

南萤雪闻言一阵剧烈咳嗽，心头的伤口搅得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为何？

只因权贵之人的情话，最为可笑。

爱她时，能把她捧到天上，哪怕是星星也要摘给她。

不爱时，能把她踩进泥地，供新欢取乐。

她朝豆蔻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从枕下摸出一个锦囊：“这个，你收好。”

“待沈嫣然和谢栖迟成婚之后，再打开看。”

初嫁县令府起，豆蔻便尽心尽力地伺候她，这份忠良，她看在眼里。

如今她要假死脱身，也该将卖身契还与她，放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