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花朝节。

也是谢栖迟与沈嫣然的大喜之日。

成亲的规模甚至比他娶南萤雪的那次还要盛大。

谢栖迟一身喜袍，俊美无俦，当着县中所有乡绅文吏的面，将一方白玉令牌交到沈嫣然手中。

“这是县令夫人的身份凭证，从此以后，若有人再敢欺你辱你，凭此令牌，如见本官。”

南萤雪远远看着这一幕，心口处一片麻木。

恐怕谢栖迟早已忘记，他曾说过，有他在，这世上无人能伤她分毫。

可如今，他却亲手将伤她的武器，交到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她扯了扯嘴角，只觉荒谬又可笑。

果然，承诺只有在相爱时才算数，誓言也只有听的人会当真。

“谢夫人，县令命您服侍江夫人戴上金冠。”

司仪尖细的声音响起。

南萤雪垂眸敛神，捧着金冠一步步走向高台，也在心里一声声倒数着假死药生效的时间——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沈嫣然得意一笑，由着南萤雪捧着金冠亲手为她戴上。

底下宾客议论纷纷：

“堂堂县令夫人，如今倒像个伺候人的丫鬟了。”

“可不是嘛，谁让她摆不清自己的位子，妄想留住大人的心。”

谢栖迟为沈嫣然整理好金冠，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南萤雪。

她跪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心中蓦地一抽，一丝陌生的刺痛划过，难得柔下声：

“游街之事，只是一个教训，只要你安分守己，明天本官去你院子过夜。”

南萤雪淡淡抬眸：“好。”

得到南萤雪的回应，谢栖迟心里却没松下半分。

他恍然发现，南萤雪的眸子里多了些自己看不明白的解脱。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司仪高声唱和：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谢栖迟收了视线，搀扶着沈嫣然，拜了天地。

南萤雪缓缓站起身，她端起丫鬟早已备好的合卺酒，缓步跟上，继续默念：

【十......九......】

在谢栖迟与沈嫣然夫妻对拜的那一刻，南萤雪走上前，高举酒杯，高声祝福的声音响彻喜堂。

“南萤雪恭祝大人、新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语落，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三......二......一......】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南萤雪口中喷出，溅红了喜堂的白玉地面。

初见桃李春风一杯酒，如今江湖夜雨十年灯。

谢栖迟，我们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