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应允的话语，顾隽承一贯冷漠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外。

姜之渝向来倔强，从不轻易低头，为此他已做好了长期周旋的准备。

没想到，她这次应得如此迅速，如此干脆。

"你确定想清楚了？"

姜之渝轻轻点头。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既然你们都希望我把心脏给她，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顾隽承一时语塞。

他微微蹙眉，隐约察觉到姜之渝的异样，却未深究，只道：“休息吧。”

她刚踏进门，小舟便将一件东西丢到她面前，趾高气扬地说：“坏妈妈，给我修好。”

一条手工蕾丝发带掉落在地。

从款式看，是从欧洲带回来的，想必是姜随欢女儿的物品。

姜之渝不禁泛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这对父子还真是情深意重，连带着对那个女人的女儿也如此上心。

小舟见发带掉落在地，刚要发火，抬头看见她奇怪的笑，不悦地皱起眉头，提高声调：“现在立刻给我修！明天我就要！”

姜之渝漠然移开视线，“我修不好。”

手工蕾丝工艺繁复，这条发带不知何故破了个大洞。要想修补如初，绝非易事。

况且她在寒风中站立三个时辰，此刻四肢冰凉僵硬，根本无力完成这般精细活计。

小舟却然暴怒："你怎么这么没用！你就是不愿意做吧！我已经答应糖糖姐姐明天发带肯定完整的给她，你今天必须给我修好！"

姜之渝手里捧着热水杯，声音却冷的像冰：“小舟，我是你的母亲，不是你的佣人！”

她很少对小舟如此严厉。

这个孩子继承了父亲过人的聪慧，学业上几乎从未让她费心。

因此，姜之渝更多是扮演着后援的角色，悉心照料着他的日常起居。

从细微的衣食住行，到重要的健康状况，她都事无巨细地打理得妥帖周到。

即便如此，小舟仍旧不满。

他早已习惯了姜之渝对他的默默付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仍嫌她做得不够完美。

就连一块肉的形状他都要挑剔。

姜之渝深知养育一个天才孩子的不易，一直以来都选择包容。

但现在，她她不愿再忍了。

小舟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严厉怔住，下意识地望向顾隽承。

顾隽承从厨房缓步走来，温声对小舟说：“妈妈很累了，先让她休息，明天再给你做。”

此刻的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微不至的模范丈夫。

系着围裙，目光柔和。

他将一个暖水袋轻轻放进姜之渝怀中，安抚般抚了抚她的发顶，“怎么突然这么小孩子气，别和儿子生气了。”

姜之渝微微侧首，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我没有生气。”

她不过是在告知小舟，从今往后不会再继续扮演家庭保姆的角色。

顾隽承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沉默中弥漫着一种令他陌生的氛围，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

他不由蹙眉，他从未见过姜之渝这般模样。

按照他的预想，她应当会哭闹、会指责、会怨恨，最终却依然选择妥协。

可此刻，她却无动于衷，如此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就好像，这一切于她而言早已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