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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我不能让我妈在天上还为我操心。
我必须为她做点什么。
走投无路。
我只能再次向那个我曾经爱过,如今却只剩憎恶的男人低头。
我站在他面前,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沈修,算我求你。”
我把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给我一笔钱,就当是我借的。我要给我妈办后事,让她入土为安。”
他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本财经杂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听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笑话。
“给你钱?”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晚,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给你钱?”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放下杂志,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残忍的、玩味的表情。
他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想让我给你钱,也行。”
“去盈盈的遗像前,跪下。”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欣赏猎物挣扎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补充。
“给她,行三叩九拜的大礼道歉。”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凝固。
让我给赵盈盈下跪?
让我给那个抢走了我丈夫、毁了我家庭的死人磕头?
他怎么敢!
一股怒火从胸腔直冲头顶,烧掉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沈修,你做梦!”
我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地嘶吼。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上说着不信鬼神,背地里给前女友求姻缘符,把她的骨灰偷偷藏在家里,你恶不恶心!”
“你就是个活在过去的懦夫!你根本配不上任何人!”
“伪君子”三个字,像是精准地踩中了他的痛处。
沈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他被我戳中了最不堪的秘密,恼羞成怒。
“你找死!”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拽着我,强行把我往赵盈盈的遗像前拖。
“我让你跪!”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戾。
“你不是想给你妈买墓地吗?磕头!给我磕!”
我奋力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挠着,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可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我的所有反抗都成了徒劳。
他死死按着我的后颈,将我的头重重地往冰冷的地板上砸。
砰!
砰!
砰!
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一次比一次沉重。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我身下涌出。
那股湿热迅速蔓延开来。
疼痛如同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疼得蜷缩起来,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我躺在地上,只能用尽全力,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沈修。
“沈修......我......我肚子疼......”
沈修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只有被我忤逆后的厌恶和不耐。
“又装病?”
他冷笑一声,松开了手,仿佛碰了我都嫌脏。
“林晚,你能不能换点新花样?每次都来这套,你不腻我都腻了。”
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指着身下,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血......流血了......”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那片迅速在浅色地板上晕开的深红色血迹,刺眼又醒目。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
“来例假了就这么大惊小怪?矫情。”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我一眼,转身整理了一下被我抓皱的衬衫,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隔绝了我的所有希望。
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看到我身下那摊刺骨的血迹,都说不出“装病”这两个字。
可我偏偏遇到的,是狼心狗肺的沈修。
剧痛一波接着一波,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不能死。
我死了,小凡怎么办?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颤抖着按下了那三个数字。
在失去意识前,我只来得及报出地址。
“救......救命......”
我在一片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我昏迷了三天。
一个面容温柔的护士正在给我换药,见我醒来,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我......怎么了?”
护士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和不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你怀孕了,六周。”
怀孕?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和沈修已经很久没有......
我猛地想起一个多月前,他喝醉了那次。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可还没等我抓住,护士接下来的话,就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但是......因为送来得太晚,失血过多,孩子没保住。”
“而且,由于大出血引发了严重的感染和并发症,为了保住你的命,我们......我们只能切除了你的子宫。”
轰隆——
我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孩子没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修。
我环顾四周,病房里空空荡荡,除了护士,没有别人。
“你......你有看见我的丈夫吗?”我哑着嗓子问。
“他......来过一次,”护士的语气有些迟疑,“签完手术同意书就走了,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我的心,凉得像一块冰。
悲痛像一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
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我的孩子......
我甚至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
我像个疯子,一把抓住护士的白大褂,苦苦地哀求她。
“求求你,让我见见它......让我见见我的孩子......”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
“哪怕......哪怕它只是一团碎肉,我也想看看它......求求你了!”
母亲的后事我没有办好,这已经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
如果连我的孩子,我都没能好好安葬,那我又怎么配当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