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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放肆!”沈祺瑞见她完全把自己当作空气,拍了下桌子,“我说话,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温毓眼皮子都不带往他那掀一下的。
沈祺瑞正要再发作——
男子却出乎意料的接了话,语气平和:“在下谢景,盛京人士,现任大理寺卿,沈四小姐还有何疑惑?”
“谢景......”温毓轻声重复着这名字,指尖微蜷,像在拼凑什么模糊的记忆,全然没顾及旁人。
“云曦!”沈祺瑞终于忍无可忍,怒喝着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温毓这才懒懒瞥向他,皱了下眉,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完全没半点晚辈的样子:“你说什么?”
沈祺瑞被她轻蔑的态度噎得胸口发闷。
这时谢景忽然笑了下,端起手边的半盏热茶,语气听似随意,却精准戳破僵局:“沈大人说,你杀人了。”
沈祺瑞:“......”
温毓倒真低头思忖了两秒,抬眼看向沈祺瑞,认真发问:“哪一个?”
哪一个?!
沈祺瑞听到这回答,猛地拍桌起身,指着她怒目圆睁:“这么说,你认下了?那主持和尚,果真是你杀的!”
对比他的激动,谢景就显得云淡风轻多了。
他慢条斯理品着茶,只听。
温毓没理沈祺瑞的怒火,反而歪头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父亲若说不出女儿的杀人缘由,这罪名,女儿不认。”
“你——”沈祺瑞被堵得哑口无言,眼角余光下意识瞟向一旁的谢景,满是顾忌。
那眼神恰好被谢景捕捉,他放下茶盏:“沈大人但说无妨,本官也想听听,四小姐的动机是什么?”
沈祺瑞喉结动了动,似是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小女幼时,那和尚为她算过一卦,说她是灾星转世,不能留在家中,下官也是不得已,才将她送去乡下安置。”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向温毓,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狠:“只怕你是记恨那和尚断你前程、害你离家,才起了杀心,是不是!”
不等温毓开口,谢景悠悠接过话:“照沈大人这么说,那和尚断人前程、害人流离,确实该死。”
这话像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沈祺瑞脸上。
他身为父亲,竟因一个和尚的胡言乱语,就将亲生女儿弃去乡下,这份凉薄与残忍,全被谢景点透了。
沈祺瑞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他摸不透这位谢大人的性子,连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贸然接话。
温毓顺着谢景的话,很是默契地换上副羸弱委屈的模样,眼尾泛着红,声音轻得像飘絮:“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却对我这般步步紧逼,真就这么想让我认下这桩罪名吗?”
“胡说!”沈祺瑞急了,“没有实证,我即便身为刺史,也不能随便拿他人性命乱安你罪名,你没做过,谁能冤枉你!”
“既无证据,爹却当着谢大人的面问罪于我,是要将女儿置于何等难堪的境地?”温毓追问一句,语气里添了几分哽咽。
沈祺瑞猛地一噎,竟接不上话。
“什么和尚?什么掏心放火?”温毓垂着眼,指尖轻绞着袖口,声音越发柔弱,“女儿生在内宅,后来又在乡下吃尽苦头,身子本就弱不禁风,哪来的力气徒手掏心?”说到这儿,她抬眼望他,眼底已蒙了层水光,“爹,我终究是女儿家,你却拿这等凶戾之事扣在我头上,是故意要羞我吗?”
这几句话像细针,直直扎进沈祺瑞心里,他心头猛地一颤,先前的底气瞬间泄了大半。
这桩案子在年关前发生,本就扰得他心烦意乱。
偏谢景又在这时候抵了徽州,更是搅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早没了细想的心思。
此刻被谢景和温毓两人一唱一和地诘问,他倒像是被敲醒了几分。
是啊,云曦再如何,也是他的亲女儿。
他这做父亲的,没先想着替女儿查探开脱,反倒先怀疑她、逼问她......
惭愧像潮水般漫上来。
恍惚间,他竟想起了亡妻柳氏。
谢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尤其瞥见温毓那副刻意扮出的娇弱可怜模样时,他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随即适时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沈大人,没有实证,确实不该冤枉了四小姐。”
这话像递来的阶石,沈祺瑞也顾不得面子,顺势就下了:“谢大人说得极是!案子还得细细查,只是这事牵扯小女,我也绝不能包庇,免得遭人议论,说我徇私舞弊。”
好一手“大义灭亲”。
既顺了台阶,又悄悄抬高了自己。
谢景看破不说破——这等心思,哪入得了他的眼。
他只意味深长地看向温毓,声音轻却带着钩子:“既然案子让我撞上了,倒真想知道,是谁有这本事,能徒手挖心。”
厅内瞬间落针可闻。
谢景缓缓起身,扫了眼外头飘着的雪:“眼下大雪封了官道,我一时回不了京,只能叨扰沈大人了。”
沈祺瑞立刻堆起笑:“谢大人客气!下官早就在府中备好了住处,您只管安心住下!”
“沈大人细心。”谢景的目光转回到温毓身上,忽然问,“四小姐,我的猫呢?”
温毓蹙起的眉心微微展开:“谢大人的猫太刁了,可否容我调教妥当,再还你?”
“好。”谢景竟然一口答应,“不过,我的猫可不是普通的猫,四小姐要小心。”
谢景往外走。
沈祺瑞立刻吩咐人,领谢景去安排好的住处。
谢景头也不回道:“沈大人留步。”
在他擦过温毓肩头的瞬间,她手腕上那圈金光又亮了。
奇怪!
此人明明不是极阴之体。
温毓看着他的背影,先前在幻象里瞥见的那口冰棺,竟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到底是谁?
这时沈祺瑞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余怒的叮嘱:“最近你哪儿都不准去,待案子结了再说!”
话落,他脚步匆匆还是跟了上去,生怕怠慢了谢景。
另一头,腊月十五,姑娘们落水后或病或痴,原定的家宴也就取消了。
老太太这几日被家里的糟心事缠得旧疾复发,精神头蔫了大半。
干脆把这烂摊子推给赵氏,让她处理。
可那帮亲戚哪肯罢休,逼着赵氏把温毓交出来。
“竟拿人当活靶子练箭,她是疯了还是癫了,我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她抵命。”
“沈夫人,你们要是管不住,就干脆把人交出来,我们帮你管教!”
“就是!”
“你们必须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