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瞎了七年。

只因我劝她小心那个男人，她便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我告诉你，只有他是真心爱我，你只是个甩不掉的累赘！”

她再婚的日子上，我把一桶汽油泼在了新房里。

妈妈为了抢救和继父的定情信物，冲进了火海里。

我拼了命地去拉她，以至于手臂重度烧伤。

而她被消防员拖出来的时候，眼球浑浊，终身致盲。

她抓着警察的手，嘶哑着喉咙喊：

“抓陈溪！是那个死丫头放的火！我要她牢底坐穿！”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空荡的衣袖，攥着一个黑色的U盘，转身离开了。

七年后。

我依然在她身边。

准确地说，是我的灵魂在她身边。

妈妈现在住在廉租房里，靠给一家盲人按摩店做推拿度日。

王志刚早在她瞎了的第二个月就卷铺盖跑了，临走前还骂她是“丧门星”。

此时，妈妈正在狭窄的厨房里摸索着煮面条。

水开了，热气腾腾。

她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那是银行短信的提示音。

每个月的15号，雷打不动。

妈妈摸出手机，熟练地打开语音播报功能。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小房间里响起：

“您尾号3019的储蓄卡，到账人民币，四千元整。备注：还债。”

听到“还债”两个字，妈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对着空气，恶狠狠地骂道：

“陈溪，你以为给点臭钱就能赎罪吗？你毁了我的一辈子！你毁了我的家！这点钱连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你就在外面躲着吧，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气我！”

我飘在她面前，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苦涩地想去拉她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妈妈，这钱不臭。

这是我打工攒下的所有积蓄，委托工友每个月分批打给你的。

我怕一次性给你，你会起疑，更怕你拒绝。

所以我让她们备注“还债”。

我知道，只要你觉得这是我欠你的，你就会收下。

只要你收下，你就还有活下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