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死抉择

国庆黄金周，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却撕裂了救援中心的宁静。接到通知，城郊翠云峰因突发山体滑坡，一个幼儿园的秋游团队被困，情况危急。

我，陈延，市救援队队长，立刻带领队员火速奔赴现场。

一路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我的女儿，妞妞，就在那个幼儿园。她昨天还搂着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明天我们去爬山看红叶，我给你带最漂亮的一片回来！”

赶到灾区，眼前一片混乱。山石倾泻，树木横倒，哭喊声、呼救声与机械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迅速指挥队员分区域展开搜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跄着冲过警戒线，是沈之情，我的妻子。

她头发散乱，满脸泪痕，昂贵的套装上沾满了泥泞，看到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我的胳膊：“陈延！你快去！快去救子涵！之行他儿子被困在那个小山洞那边了！”她颤抖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顾之行的儿子？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之情，妞妞呢？咱们妞妞在哪个区域？”

沈之情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不耐烦，几乎是用吼的：“我哪知道她在哪儿！那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会惹是生非！你别管她了，先去救子涵！之行就这一个儿子，他不能出事！”

我看向她指的那个小山洞，那边山势相对平缓，已有另一支救援小队在有序施救。而我耳机里传来的指令是，另一侧悬崖区域情况更为危急，不断有巨石滚落，已有信号表明有孩子被困，需要我立刻带队支援。

“之情，你冷静点！”我按住她激动的肩膀，“那边有专业的同事在处理，计划不能乱！我这边更危险，必须马上过去！”

“陈延！”沈之情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你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你嫉妒之行！我和他清清白白，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是救援队长，救谁不是救？为什么就不能先去救子涵？你是不是就想看他断子绝孙！”

她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一些未被疏散干净的围观者的注意，指指点点的议论声隐约传来。

“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小心眼......”

“就是，救人还分三六九等啊？”

“估计是家里那点醋坛子打翻了呗......”

队员小李试图解释：“嫂子，您别激动，陈哥负责的区域确实更紧急，那边......”

“你闭嘴！”沈之情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猛地挣脱我，竟“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之中，双手死死抱住我的腿，仰着脸，泪水混着泥土流下，“阿延！我求你了！你去救救子涵吧！那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多可怜啊！之行就指望他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不去，我今天就不起来！”

那一跪，仿佛不是跪在地上，而是跪碎了我和她之间十年的感情基石。我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女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妻子，是那个曾经温柔体贴，会把妞妞高高举过头顶，笑声如银铃的沈之情。

对讲机里，悬崖区域队友急促的呼叫再次传来：“队长！这边有生命体征信号，很微弱！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女儿稚嫩的脸庞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妞妞，等着爸爸！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掰开她的手：“之情，你别这样！我必须去另一边！那是命令，也是责任！”

“责任？”沈之情抬起头，眼中是豁出去的决绝和冰冷的怨毒，“陈延，你今天要是不去救子涵，我们就离婚！我现在就跟你一刀两断！”

“离婚”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在女儿生死未卜的救援现场，我的妻子，为了别人的儿子，用离婚来威胁我。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时间每流逝一秒，都可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消逝，可能是我女儿的生命！

我看着跪在地上，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儿子不惜以婚姻和尊严相逼的妻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了我。最终，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去。”

我转头对小李快速交代：“你带人先按计划去悬崖那边，我过去看看，尽快赶过去汇合！务必加快速度！”

沈之情听到我妥协，立刻像变脸一样站了起来，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推着我：“快去！快去啊！”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或许有失望，有悲凉，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奔赴真正战场的焦灼。我转身，朝着顾子涵被困的那个小山洞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