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日与忌日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吝啬地洒进一丝光亮。沈清一是在一阵高过一阵的钝痛中醒来的，头脑昏沉，浑身滚烫，显然是发烧了。疾病与怀孕的双重消耗，让她这具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她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整天，滴水未进。直到傍晚，才听到开门声。

辞野回来了，手里居然罕见地抱着一束栀子花。纯白的花朵散发着清冽的香气，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许。当然，她知道，这花大概率是白娇娇挑剔后不愿要的，他才顺手带了回来。

果然，他随手将花扔在茶几上，语气带着惯有的烦躁：“沈清一，你要是再敢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就给我滚出去！”

他倒了杯水，又翻出家里的常备药，粗暴地递到她面前：“起来，吃药。”

看着他递过来的药片，沈清一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如果没有白娇娇，没有十年前那场惨剧，他是不是也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温柔地唤她“一一”，耐心地哄她吃药？

可现实是，他捏住她的下巴，几乎是用塞的方式将药片喂了进去，动作粗鲁得让她干呕。

“躺下，睡觉。”他扯过被子，胡乱盖在她身上，力道不小，但被角却被无意中掖得严实，隔绝了外界的冷意。

这一点点不经意的“温暖”，让她鼻尖发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娇娇发来的微信图片。一张精心设计的婚礼请柬，日期赫然印着——12月24日，平安夜。

而今天，是她的生日。

多么讽刺。她的生日，就是他父母的忌日。所以这十年来，他从不会在这一天出现。厌恶她，是应该的。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出门，给自己买了一块小小的草莓蛋糕。店员好心，送了她一根心形的蜡烛，笑着说：“小姐，用这个许愿，很灵的。”

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辞野能陪她过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平安夜。

晚上，辞野从墓地回来了。带着一身比夜色还沉的戾气。他看到桌上的蛋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抬手就将它扫进了垃圾桶。

“沈清一！”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过生日？！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

蛋糕上的草莓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像她此刻的心。

可是，辞野，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生日了。她看着那团狼藉，把所有的解释和哀求都咽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买了母亲最喜欢的白菊，放在冰冷的墓碑前。

“妈，”她轻声说，手不自觉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你要当外婆了。”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她沉默了很久，临走时，才低声问了一句，像是在问母亲，又像是在问自己：“妈，当年......你要是没‘插足’辞野爸妈的感情，该多好？”

风过无痕，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