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暴跌与逼迫

市场的狂热并没有持续太久。仿佛只是一夜之间，风向骤变。

周一开盘，股市迎来了断崖式暴跌，前一天还一片飘红的屏幕，瞬间被惨烈的绿色覆盖。恐慌情绪蔓延，无数人被套牢，加杠杆的爆仓消息开始不绝于耳。

我妈手机上的炒股APP，成了她情绪的晴雨表。她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时不时就发出一声哀叹。

“茵茵，怎么办啊？全绿了！全都跌停了！想卖都卖不出去了！”她举着手机，慌慌张张地跑到我面前。

我正忙着处理手头的工作邮件，头也没抬：“我又不是证监会主席，也不是能操控市场的大资本，您问我，我问谁去？”

连续暴跌三天后，真正的风暴降临了。

我妈和小舅显然已经急红了眼。

“茵茵！这次不是锦上添花了，是雪中送炭！你必须要帮我们！”小舅再次冲上门来，这次连门铃都没按，直接用力捶门。他眼里的血丝更多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我们被套牢了！听说这次是技术性调整，幅度比较大，但后面肯定还有机会反弹！你赶紧把房子卖了，把钱给我们补仓，降低成本！只要反弹我们就能解套，还能赚一笔！”他唾沫横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冷静地看着他：“小舅，您自己家不是有房子吗？真这么急，怎么不卖您自己的房子呢？”

韩冬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提高音量：“那怎么能行！我家就那一套房子，卖了我和你舅妈、小竹住哪里？再说了，那房子是留着以后给小竹娶媳妇用的！”

我嗤笑出声，这双重标准玩得真是溜。“巧了，我也只有这一套房子，卖了，我住哪里？”

“你可以先租房住啊！”韩冬说得理直气壮，“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没结婚，住哪里不是暂时的？那么死守着房子干什么！”

我真是傻了，居然试图跟一个无赖讲道理。这么多年的纠缠，我早该看清他的本质。

“我不卖！”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而且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这房子，就算我死了，我也会立遗嘱捐给国家，一毛钱都不会留给你们姓韩的！”

我妈和韩冬如同被雷劈中，呆呆地看着我，没想到我竟然会把“死”字搬出来，把话说得如此绝情。

我妈率先反应过来，急得直跺脚：“茵茵！你胡说什么！呸呸呸！童言无忌！你还年轻，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怎么这么任性啊！”

韩冬也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好！好！李茵，你有种！我不求你！你们老李家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骂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带上了我爸。

我彻底被激怒，猛地站起来：“对！我姓李，不姓韩！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人’是吧？韩冬，我警告你，识相的就别再怂恿我妈，否则，别怪我不顾最后这点亲戚情面！”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响起。

是我妈。她扬手，用尽全力扇了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但更痛的是心。我抬起头，用一种近乎陌生的、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韩赛花，当初你就是为了他，跟爸爸离的婚。你不要逼我，有一天，我也会像爸爸一样，彻底离开你。”

我妈被我眼神中的寒意和话语里的决绝震慑住了，脸色瞬间惨白。她看着我，仿佛不认识这个女儿。突然，她捂住脸，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摊上你们父女两个没良心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指着客厅的阳台，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这里是二十二楼，窗户开着，你要跳，现在就去。我保证立刻打电话叫殡仪馆的车来收尸，绝不麻烦别人。”

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种被噎住的呜咽。她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了，但身体却像钉在了沙发上，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