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牛市狂想曲

接下来的几天，股市依旧一片红火，各种利好消息层出不穷，媒体和社交网络上都弥漫着一种“不投资就是傻子”的狂热氛围。

但我始终保持着警惕。在证券公司工作的经历让我深知，市场永远遵循着“一赚二平七亏”的铁律。那些被渲染得如同天上掉馅饼的新闻，背后不知有多少双手在操控舆论。

“牛市来了！茵茵，都怪你！”小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语气里充满了懊恼和指责，“要是你早点听我的把房子卖了，我这会儿至少多赚一百多万！这少赚的钱，你说是不是该你赔给我？真是气死我了！”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小舅，楼下彩票站昨天还开出了五千万大奖呢，您怎么不去跟他们要分一半？我再重申一遍，我的房子，跟您没有任何关系。您赚钱还是亏钱，都别来跟我说，我不想听。”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妈在一旁，用那种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你这胆子，就跟你爸一模一样，前怕狼后怕虎，墨守成规，一辈子辛苦命，发不了大财的。”

我不允许她这样诋毁我爸。虽然他们离婚了，但我一直和爸爸保持着联系。他是个踏实本分的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技术，在新的家庭里过得平静而富足。他给我的抚养费从未迟到过，即使在他自己经济紧张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先保障我。

“妈，您艺高人胆大，您又混出什么名堂了呢？”我毫不客气地反问。

我妈被我问得一怔，哑口无言。

她打零工那些年，收入微薄且不稳定。我上大学的费用，大部分是靠助学贷款和我自己勤工俭学挣来的。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几乎也是她宣布“退休”的日子。那时她才四十六岁，却理所当然地对我说：“女儿长大了，妈妈总算可以享享清福了。”

与此同时，“女儿大了，要懂得帮衬家里，你小舅他们不容易，你要多帮帮他们”也成了她的口头禅。

我懒得再与她争辩。

我用了六年时间，没日没夜地加班、拼业绩，才攒够了这套房子的首付。我所依靠的，从来不是什么投机取巧，更不是赌桌上一夜暴富的幻想，而是实打实的努力和汗水。

“妈，小舅的事，您以后少掺和。我们不欠他的。”我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您生病住院的时候，他们谁来床边照顾过您一天？我当初贷款上学，他们又谁伸出过援手？我真不明白，您这一辈子，为了他掏心掏肺，到底图什么？”

我妈立刻激动起来，眼泪说掉就掉：“茵茵，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小舅他没有个正经工作，收入不稳定，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我们要是不管他，他怎么办呀？我是他姐姐啊！”

“那您当年离婚，带着我过得那么难的时候，他们谁又真心管过您呢？”我尖锐地指出。

我妈用力摇头，语气笃定：“他们那时候也不是不想帮，是自身难保，能力有限，不能怪他们。”

我彻底无言。她的逻辑自成一体，坚不可摧。她心甘情愿做她那宝贝弟弟的“圣母”姐姐，但我绝不要继承她的“衣钵”，成为下一个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