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画面消失了。

大殿里一片死寂。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从来不让我对她笑。

为什么我拿着满分的试卷，她却要推开我。

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恐惧。

原来只要我活着一天，妈妈就活在地狱里。

我不是她的女儿，我是她的刑具。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凌迟她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

我喃喃自语，声音里是无尽的悲凉。

“原来我错了这么多年。”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再乖一点，再努力一点，妈妈就会爱我。

我错了。

阎王指着旁边快要烧完的香，香灰簌簌落下。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那女人的魂魄马上就要离开身体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选吧，生还是死。你的选择，将决定她的魂魄是去轮回，还是回到人间。”

镜子里又出现了ICU的画面。

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仪器上的心跳线，已经快要变成一条直线。

我真的好想活下去。

我想感受一次被人抱在怀里的温暖，想吃一次妈妈亲手做的饭。

可是，如果我活了，妈妈要么死，要么就要继续活在那个噩梦里，每天看着我这张脸发抖。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虽然妈妈总是打我骂我。

但有好几次爸爸不在家，她从噩梦里哭着醒过来。

她会走到我的床边，看着睡着的我，一个人默默地掉眼泪。

眼泪掉在我的脸上，是热的。

然后，她会给我盖好被子。

还有一次我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

就一下，很快就收回去了。

她也想爱我的。

只是她做不到。

我站了起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眼神里再也没有迷茫。

“阎王爷爷，我选第二个。”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把我的命给她。”

我转过身，对着镜子里的妈妈，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如果我的出生是个错误，那就让我来修正它。”

我的声音很平静。

“只要我不在了，妈妈就能忘掉那个噩梦了吧。”

阎王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抬手施法。

无数金色的光点，从我小小的身体里飞出来，像萤火虫一样，钻进了镜子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传遍全身，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撕扯我的灵魂。

我咬紧了牙，没有喊一声疼。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我看着阎王，用尽最后的力气，卑微地请求他。

“阎王爷爷，我能不能......最后再见妈妈一次？”

“我想告诉她别怕，那个坏蛋的女儿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会让她看见我的脸，我保证。”

我的身影，在金光里彻底消散了。

阎王合上了手里的生死簿。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女人的心跳重新恢复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

“去吧，做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