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宋棠海的神色太过沉痛，艾米连忙转移了话题，

“那你们这次异国他乡，久别重逢，会不会......”

“不会，不会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人生。

宋棠海突然像被生锈的铁锥，敲击着失了神。

她表情僵硬：“......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今天的采访先到这里吧。”

艾米有些不情愿，但见她脸色的确苍白了很多，只能悻悻起身。

“好吧，很感谢你的故事，希望下一次能让我拿到更‘独家’的新闻。”

等人走后，宋棠海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是方才在走廊，凌维风给她的新号码，她手指蜷曲着，有些抖。

良久，她还是拨了这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宋棠海？”

凌维风的声音很沉，隔着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的谨慎。

宋棠海鼻头倏然一酸：“嗯，你忙吗？”

“你还记得我的号码。”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凌维风回答：“不忙。”

很久没有说过话，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起雾的毛玻璃。

宋棠海试图将两人当成相识已久的老友，极力克制着语气。

“平时出任务顺利吗？还常受伤吗？”

以前在一起时，凌维风总是报喜不报忧，每次她事后才知道他险些丧命。

“没事，你放心。现在任务区的和平协议在逐步推进，武装冲突少多了。就是帮当地学校修修教室，给村民送点医疗物资，偶尔帮孩子们找找走失的牛羊，这些活儿比训练轻松多了。”

“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宋棠海声音有些发哽：“我过得很好，一直在国外走走停停，看了不少风景。”

凌维风的语气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那就好。”

顿了顿，他忽然问：“你现在和三年前报纸上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宋棠海愣一瞬，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当初送她来瑞士的华医生。

她没否认，只是问：“凌维风，你......结婚了吗？”

对面短暂的沉默了片刻，随后低低‘嗯’了一声。

宋棠海握着手机的手指泛了白，摁着千疮百孔的心，生生挤出回应。

“恭喜......那你先忙，我还有事，拜拜。”

说完，她飞快挂了电话。

一滴灼热的泪砸在手背上，宋棠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治疗的三年，她痛得死去活来都没有掉过眼泪。

只是凌维风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

情绪的崩塌让她手上的监测腕表发出警报。

护士闻声而来，给她喂了药，一抹杏色的身影紧随而入。

宋棠海抬起头，朝对方苍白一笑：“晶姐。”

赵晶，是她刚出道的经纪人，也是唯一知道她隐退原因和近况的人。

赵晶想起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有气又心疼：“你就不该打这通电话，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宋棠海眼眶微红：“知道他过得好，我挺高兴的。”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赵晶叹了口气。

“今年的消防世锦赛举办地刚好是这儿，而且咱们国家的队伍由凌维风带队，你打那通电话时，他应该刚下飞机。”

得知凌维风跟自己踏上了同一片土地，宋棠海的心猛跳了几下。

刚刚被眼泪浸透的心，好像萌生了一截小芽。

许久，宋棠海站起身，艰难地往衣柜挪动双腿。

赵晶立刻扶住她。

宋棠海从衣柜翻出自己已经压出褶皱的衣服，放在身前比了比后看向赵晶。

“晶姐，麻烦你给我化个妆。”

赵晶皱起眉：“你要干什么？”

宋棠海垂下眼帘，声音涩然。

“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去见凌维风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