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从精神病院逃出来，晕倒在路边，好心的路人将我送到医院。

我身无分文，连证件都没有。

是陈医生自己垫钱救我。

否则我早就死于伤口感染。

送完所有的订单，天色已经擦黑。

店里已经没有客人，只剩还在对账的秦姐。

还有在休息区坐立不安的妈妈。

一见到我进门，妈妈立即起身迎了上来：“回来了？累不累？我......”

我看也没看她，打扫卫生、收拾花枝、给花桶加水，忙个不停。

妈妈一直跟着我，试图帮忙，却总是碍手碍脚。

“欣然！你到底要妈妈怎么样？”

妈妈突然哽咽道，

“妈妈以前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可那都过去了！”

“妈妈承受了十年丧子之痛，也算是得到惩罚了！我每天都在后悔，为你哭干了眼泪！”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妈妈吗？非要拿刀子戳我的心窝子你才满意吗？”

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第一次直视妈妈。

就在她眼里闪过喜色时，我冷淡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请回去吧，我们要关门了。你在这里，耽误我下班。”

妈妈的眼里满是惊愕，还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屏幕上闪烁的“宝贝倩倩”。

她立马接听，声音温柔：

“对不啊，宝贝，妈妈有事耽误了一下，马上就回去。”

“放心吧，礼物和鲜花都买好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挂了电话，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歉意。

“欣然，倩倩今天生日，她等我回去切蛋糕，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等我的回应，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花店。

玻璃门开了又关，花店恢复了安静。

一直沉默的秦姐从后面的小仓库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喏，员工福利。”

秦姐将蛋糕放在柜台上，笑容温和，

“生日快乐，冉冉。”

我看着那跳跃的烛火，愣住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

也是周倩的生日。

只是，我是凌晨出生，周倩是傍晚。

仅仅因为这几个小时的差距，妈妈便要求我：“欣然，你是姐姐，比妹妹大一天呢，要让着妹妹。”

这一让，就是十三年。

让出了我的玩具，我的新衣，我应有的关注，甚至我的存在。

我成全了所有人，妈妈应该满意。

我不明白，为何非要认出我，就当我真的死了不好吗？

赶我走，毁掉我，现在又装作心疼我的样子，究竟要做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又来了。

一进门就对秦姐说：“老板，今天店里所有的花我都要了。麻烦这位小林店员帮我包起来吧，慢慢包，不着急。”

我皱眉道：“女士，你确定需要这么多吗？有些花不耐放。”

“确定，确定！”

妈妈连忙点头，

“闻着花香，心情也好。”

她一直想和我搭话，但我始终没搭理她。

我以为自己冷漠的态度能让她放弃，可她又来了，还带来了周倩。

周倩一进门就看到了我，几步冲到我面前，眼含泪光：“姐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她作势要拉我的手，被我侧身避开。

周倩也不尴尬，语气幽怨：“可是姐姐，你这十年去哪里了？你也太不孝了，让妈妈为你难过十年。”

妈妈看着周倩心疼她的样子，眼中满是动容。

她提了提手中精致的食盒，对我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了。欣然，妈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都是你以前念叨的，有蟹粉小笼、炸虾球和芒果的奶油蛋糕。”

妈妈期待地望着我。

我不想再拉扯，不再装不认识。

“我对海鲜和芒果严重过敏，这些都是周倩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