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要去洗澡。

奶奶把浴缸放满了水。

水是浑浊的灰色，上面漂着菜叶子和不明油污。

“这是洗菜水和我的洗脚水，攒了一天了，别浪费，趁热洗！”

我看着那缸“营养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洗！这也太脏了！”

“脏？你是公主啊？”

奶奶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水里按。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年才洗一次澡！”

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趁奶奶出去遛弯，偷偷给我点了一份外卖。

刚送到楼下，就被回来的奶奶截胡了。

她当着我的面，把那份热腾腾的黄焖鸡米饭倒进了路边的狗盆里。

看着流浪狗大快朵颐，奶奶得意地冷哼。

“有钱烧的！宁可喂狗也不给你们这些败家子吃！”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奶奶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

“我不活了啊！媳妇孙女嫌弃我脏，嫌弃我是农村人啊！儿子啊，你把娘送回乡下饿死算了！”

爸爸一听，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奶奶面前。

他转过头，面目狰狞地冲妈妈吼：

“把工资卡交出来！以后这个家由妈全权当家！你们这两个败家精，一分钱也别想碰！”

妈妈哭着交出了卡。

爸爸拿到卡，转手就塞进奶奶手里，脸上堆满了谄媚。

“妈，下周就是我的升职答谢宴了。董事长很看重勤俭节约的品质。这宴席的采购，只有您能办得好。”

“给您五万块预算，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奶奶捏着那张卡，绿豆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精光。

她把卡塞进充满脚臭味的老人鞋鞋垫底下，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

“放心吧儿子！妈最会过日子了，保证让你领导大开眼界！”

我看着奶奶那阴恻恻的笑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周五晚上，凯悦大酒店。

最大的牡丹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爸爸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他站在门口，满面红光地迎接宾客。

董事长带着几位高层领导到了。

“小苏啊，听说你这次是家宴？很有心嘛。”

董事长拍着爸爸的肩膀，一脸赞赏。

爸爸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腰弯成了九十度。

“董事长，我妈特意从老家带了顶级食材。

她说酒店的菜俗气，一定要亲自把关，给各位领导尝尝真正的绿色原生态。”

“哦？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众人落座。

服务员一脸便秘的表情走过来，欲言又止。

“苏先生，这菜......真的要上吗？”

爸爸一挥手，豪气干云。

“上！别磨叽！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大门推开。

第一道“硬菜”端了上来，所有人的筷子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董事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