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不烦啊？她说不定跑哪儿野去了，少拿她的事来烦我！”

妈妈不耐烦斥责几句后挂断电话。

她怔愣在原地良久，突然疯狂大笑几声，熟练地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

接通的瞬间，她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腔调：

“老公，怎么办，佑鸽失踪了，我好担心她啊。”

对面沉寂一瞬，随即传出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一个小杂种，一个黑人的串儿，你这么宝贝干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度。

“你是想时时刻刻提醒我你当年干的好事，提醒我戴着顶永远摘不掉的绿帽子吗？”

妈妈带着哭腔解释：

“不是的，老公你听我解释，佑鸽就是我们的孩子，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带着哭腔向对面乞求，直到听筒传出娇柔女声，电话被对面狠狠挂断。

她眼里闪过痛苦，猛地握拳砸向冰冷的墙壁，指节瞬间通红。

“都怪那个讨债鬼！灾星！野种！”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要是她刚出生时我就把她掐死就好了！也省得她现在这样碍眼，来折磨我！”

妈妈的一字一句剜得我心脏生疼。

我陷入深深自我厌弃中，我也痛恨自己黝黑皮肤，更恨自己破坏妈妈的幸福。

或许，我死了也挺好。

半晌后，妈妈枯坐在候诊椅上，眼泪无声淌了满脸。

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我轻轻飘到妈妈身边，想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

我想告诉她不要哭，没有了我这个污点，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可惜她听不到我的话。

深夜降临，妈妈发泄完，悄然走进哥哥的病房。

妈妈凝视哥哥睡颜，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还好，妈妈还有你，我的宝贝。”

走出病房，她的声音里又满是偏执。

“只要还有景瑞，我和荣天之间就永远都是夫妻，他休想甩开我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

我麻木地跟随着她回家，进门就看到急得快哭的外婆。

“家里找遍了都没看到佑佑，这可怎么办啊！”

妈妈疲惫地窝进沙发，不屑地勾起唇角。

“她就是因为洗澡和我闹脾气，故意躲着我，想要我们着急，你也别惯着她了。”

她瞟到餐桌上凝固的长寿面，故意拔高声量。

“我才不惯她的臭脾气，养她还不如养条狗听话，把这面条拿去喂流浪狗，等她饿了自己就知道出来找吃的了。”

她又轻声向外婆撒娇：

“妈，我想泡澡，你帮我清理下浴室好不好。”

外婆径直上楼，去浴室帮妈妈放水清理。

我飘在妈妈身侧，望着她冷漠的侧脸，心里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幻想。

或许，妈妈看到我的惨状，她也会心疼我的吧。

“啊——”

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楼上传来。

外婆踉跄着奔下楼，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

“飘飘，不好了，我发现佑佑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