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厉远舟带着律师和林薇薇来了。

他径自坐在我对面，姿态松弛，好像只是来谈一笔无关紧要的生意。

律师推过来一份文件，语气公式化，

“苏小姐，根据协议，您与厉先生分开，可以获得城西那套公寓和五百万现金，至于其他的资产，与您无关。”

我脸上没有表情。

这个结果，意料之中。

林薇薇嗤笑，边摆弄着她新做的指甲，声音尖利，

“啧，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临走了还能捞一套房和几百万，苏羡好，你该偷着乐了。”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我就像一株依附厉远舟生存的菟丝花。

离了他，本该枯萎凋零。

可他们忘了，我当年是如何筋疲力尽、豁出性命替厉家顶下那桩丑闻。

这所谓的馈赠，更像是一笔迟来的封口费，还打了折扣。

跟了厉远舟六年，我活得几乎没了自己。

他口味挑剔，我就钻研菜谱，变着花样满足他。

他不喜欢我抛头露面，我就推掉所有工作邀约，安心守在这套公寓里。

他懒得记挂家里琐事，一切开支用度，人情往来，甚至都是我一手打理。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我一无是处的证明。

厉远舟靠在沙发上，眼神淡漠，

“微微的话糙理不糙。签了吧，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大概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哭着求他别赶我走。

但我没有。

我只是拿起笔，在末尾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轻飘飘推回到他面前。

厉远舟的从容瞬间僵住，眼神闪过一次错愕，难以置信，最后化为怒意。

林薇薇立刻插嘴，

“远舟哥哥，快签啊！她就是在赌你会心软。”

这话似乎点醒了他。

他冷笑一声，抓起笔飞快的签下名字，几乎把纸划破。

“苏羡好，记住，是你自己要走的！别到时候活不下去了，又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回来求我！”

我收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

起身去拿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等一下。”

林薇薇突然冲过来，眼神不怀好意地扫了我一圈，

“你这就走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带走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她意有所指地说：

“比如，远舟哥哥送你的那些珠宝？”

我猛地挥开她的手。

“你以什么身份检查我？”我语气冰冷，“别忘了，就算签了字，我也照样是别人认定的厉家女主人。你，什么都不是。”

厉远舟站起身，目光阴沉，

“让她查。万一家里真少了什么贵重物品，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他摆了个手势，立刻有人粗暴地抢走我的行李箱。

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几件简单的衣物，一些私人用品，散落一地。

没有珠宝，没有名表，甚至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客厅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身，默默把东西捡回去。

每捡起一件，都像是在拾起自己破碎的尊严。

拉上箱子，我站起身，眼眶湿润，

“我可以走了吗？”

厉远舟看着我这副样子，眼神复杂。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给他机会，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苏羡好！”

他喊了一声。

我的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施舍，

“......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你知道在哪里找我。只要你......肯低头认错。”

我深吸一口气，

“不会。”

之后，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门缓缓合上，隔绝了身后的一切。

公寓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下路边。

厉远舟没注意的是，有人已经等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