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没有伸手去接纪明珠手抄的女诫，只是那冷沉的眼眸里满是失望：“纪嫣然，你当真......无药可救。”

“同是姐妹，你为何如此的冥顽不化。”

“既然有人替你抄了，此事作罢。立刻随我回府，稍后要去丞相府拜寿。”

纪嫣然嗤笑出声，眼底却是一片荒芜：“我腿脚不便，就不去给太傅大人丢人现眼了。”

“请帖上写了你的名字！”谢清晏逼近一步，声音淬冰般寒厉，“不去也得去！”

这句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纪嫣然心口。

原来带她出席，不过是因为请帖上写了名字。

若非皇命难违，他谢清晏怎会娶她这个从草原长大的粗鄙之人？

四周死寂。

纪明珠袅袅上前，柔柔握住纪嫣然的手臂：“姐姐，太傅也是一片好意。若你行动不便，妹妹陪你同去，也好随时提点你世家规矩......”

“不需要....”

“够了！”谢清晏拂袖转身，语气不容置喙，“就这么定。”背影决绝，未曾回头。

纪嫣然猛地甩开那只虚伪的手，眼中戾气翻涌：“纪明珠，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戏码！”

纪明珠脸上温柔寸寸龟裂，却仍强撑着平静：“姐姐何出此言？妹妹是真心想与姐姐和睦相处......”

“和睦？”纪嫣然骤然靠近，红唇勾起讥讽的弧度，“一个珠胎暗结的野种，也配与我谈和睦？痴心妄想！”

纪明珠终于撕破伪装，面容扭曲地尖声道：“纪嫣然！待你被谢太傅休弃，我看你这乡野贱婢如何在长安立足！”

“与我何干？”纪嫣然睥睨而笑，周身锋芒毕露，“即便离开谢清晏，我依旧是统领三军的女将军！而你，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庶女！”

“你闭嘴！”纪明珠浑身发抖，歇斯底里地尖叫，“待我嫁入谢府，必定是长安最风光的诰命夫人！”

“那我便拭目以待。”纪嫣然懒得再看这跳梁小丑，转身踏入厢房。

最终却仍被谢清晏押至丞相府，纪明珠陪同出席。

宴席之上，男女分席而坐。

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竟被安置在最偏僻的角落。

而纪明珠却端坐主位，笑靥如花。

四下窃语如毒蛇吐信。

“那不是谢太傅发妻吗？怎坐得那般远？”

“正妻粗鄙不堪，自然上不得台面。”

“纪二小姐才貌双全，纪大小姐嘛......虽是一身功名，但终究是乡野出身，实在不配做谢家主母......”

谢清晏对议论充耳不闻，只淡淡扫向她：“今日请明珠来是为抚琴贺寿，你好生学着。”

琴音流淌间，他挥毫作画。

才子佳人，琴画相和，俨然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纪嫣然冷眼看着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心口一片死寂。

她悄然离席踏入后院，没过多久正欲离开。

“纪嫣然，你也不过如此！”纪明珠毒蛇般的声音自身后缠来，“当年你娘抢不过我娘，如今你，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纪嫣然霍然转身，眼中血光迸现：“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纪明珠贴在她耳畔，字字淬毒，“你娘活该战死沙场，她......

“啪！！”

一记耳光裹挟着多年恨意狠狠抽下！

纪明珠捂脸踉跄，不可置信地尖叫：“你竟敢打我！”

“打你？”纪嫣然步步紧逼，短刀倏然出鞘抵住她咽喉，杀气凛冽，“我不止敢打你，更敢取你性命！”

“太傅定会休了你！”纪明珠颤抖着威胁。

纪嫣然纵声长笑，刀锋又进半寸：“尽管让他写休书！我纪嫣然，求之不得！”

远处脚步声纷至沓来。

纪明珠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撕乱鬓发衣襟，泪如雨下：“姐姐......是妹妹不该惹你生气......”

谢清晏与宾客冲入院中，见状勃然大怒。

“纪嫣然！”他一把攥住她执刀的手腕，目眦欲裂，“你简直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