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捏住她下巴，逼她直视自己：“还会让你记住，谁才是你的天。”

纪嫣然疼得全身都在发抖，却依旧不愿服软。

他却突然扔开戒尺，抽出一本女诫摔在她面前。

“从明日开始，每日抄百遍，错一字，加十遍。”他缓身坐下，重新捡起书卷。

看着散落满车厢的书页，纪嫣然忽然笑了，笑声从压抑的哽咽渐渐变成了决绝的凄厉。

她捡起戒尺，在谢清晏骤缩的瞳孔中，狠狠地往自己左腿砸去。

戒尺断裂和骨头裂开的声响清晰可闻。

最后又扯下头上最后一支发簪，青丝如瀑散落。

“谢清晏，你看清楚了！”她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额发，一双眼却亮得灼人，“草原上的鹰折了腿，也还是鹰。”

“你，关不住我的！”

话落，她强提一口真气，身形如燕，竟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中纵身跃出。

跌落在地时，她咬紧牙关，凭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奔回了纪府。

纪父见她浑身浴血，吓得两腿发软，正要开口，纪嫣然冷冽如冰刃的目光直望过来。

“立刻给我请接骨大夫，备上最好的金疮药。”

纪父搓着手，面露难色：“嫣然啊...家中银钱都由你雪姨掌管，你看这...”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细碎脚步声。

纪明珠提着裙摆款款而入，唇角噙着虚伪的笑意。

“听说姐姐要将谢太傅让给我，此话当真？”

纪嫣然盯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涌：“是啊，赏你了。反正你向来爱抢我的东西。”

“但你记住，谢清晏是我不要的。”

“嫣然！你在胡说什么！”纪父勃然变色，“谢太傅是何等人物？不仅恪守礼法，还圣眷正浓，你能嫁入谢府已是天大的福分！”

“如今既然是你自请圣旨和离，往后可莫要后悔。”

纪嫣然只觉得浑身骨头寸寸断裂般剧痛，再懒得虚与委蛇，齿缝间字句。

“放心，我纪嫣然做事，从不后悔。但若你们现在再不给我请大夫，我倒是不介意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杨雪琴姗姗来迟，故作姿态掩面叹息，眼中却藏不住那抹幸灾乐祸：“嫣然，你如今已是嫁作人妇的，怎还这般不知收敛？”

纪嫣然眸中寒光乍现，脸色不悦：“再多嘴，我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至少狗见了我不会乱吠！”

杨雪琴被她气得脸色铁青，也又不敢发作。

想到圣旨还在纪嫣然手中，纪明珠扯了扯纪父的衣袖：“父亲，就去给姐姐请个郎中吧，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接骨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纪嫣然喝下几碗汤药后才找到自己的厢房到头昏昏睡去。

第二日醒来，纪嫣然便提笔疾书，给草原旧部寄去密信。

谁知谢清晏竟会找上门来。

他一身月白长衫纤尘不染，神色清冷：“昨日罚抄的女诫呢？”

纪嫣然嗤笑一声，将笔墨扔在他脚下：“谢太傅这般痴迷女诫，何不亲自抄写？”

谢清晏眸色骤寒，嗓音里淬着冰碴：“昨日是我不该当众训你，可那终究是为你好。”

“好一个为我好！”纪嫣然扬眉冷笑，“太傅这般以好为名的磋磨，恕我无福消受！”

“纪嫣然！”他指节攥得青白，周身气压陡沉。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纪明珠提着裙摆款款而来。

素白罗裙衬得她如出水芙蓉：“太傅恕罪，姐姐昨日身体有恙，这女诫是明珠挑灯代抄的，您看可还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