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涣散前，谢蕴玉被几个宫女与侍卫救起。

她浑身湿透，被扶入偏殿更衣，狼狈不堪。

而殿内另一头，长孙珩正紧张地用厚毯裹住昏迷的萧观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周遭的目光充满怜悯与窥探，针一般扎在她身上。

谢蕴玉换完衣服，发现宫人全都退下了，只剩他们三人在殿中。

长孙珩脸上掠过一丝愧疚。

“蕴玉......你没事吧？”

她没搭话，目光扫过他护着的萧观音。

她本想观音静静地走，如今却只能撕开他虚伪的面具。

她冷冷地问：“丞相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处置？”

长孙珩脸上闪过一瞬的心虚，下一刻便斥责她。

“你再怎么气我，也不能推她入水，当众杀人啊。”

她没想到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竟以为是我推的她？”

他别过脸去，一脸不耐：“你做了什么我不想追究，只要你不胡闹，日后我保证不会让她来碍你的眼。”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他竟从来都不信她。

恰好此时，殿外喧哗。

宫宴混乱的缘由已被查明：竟是丞相府的侍从中混入了刺客，现场还遗落下一个扎满银针、写着皇后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皇后震怒，当即下令严查。

谢蕴玉看向长孙珩，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冷笑——除了萧观音这个前朝皇后，谁还能做出这等事？此事若坐实，萧观音必死无疑。

长孙珩脸色骤变，显然也想到了。

他脸色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走到她身旁。

“蕴玉，你帮帮我。”

一个不好的猜想，瞬间让她毛骨悚然。

“蕴玉，只需你为她担下此事，我就不追究你推她入水，害她性命的事。”

长孙珩的声音那样柔情，又那样残忍。

谢蕴玉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长孙珩......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诅咒皇后，是诛连九族的死罪！你让我去顶罪？”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萧观音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她若认下，必死无疑！可你背后还有谢家，还有我，皇后总要顾忌几分，我绝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我不......”她奋力挣扎，声音有些颤抖：“你放开我！”

他的脸色骤然沉下，语气格外冷酷。

“蕴玉，你身后还有谢家！若萧观音今日有何不测，我此生将永无宁日——别逼我恨你！”

她彻底僵住，脸色惨白，只能怔怔望着这个她托付真心的枕边人。

他抬手强行捏开她的下颌，将一颗药丸塞入她口中！

“不......唔！”她全力挣扎，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

“听话，咽下去。”他抱着她低哄，动作却不容拒绝：“只是暂时的哑药。到了殿前，你无需开口，一切交给我。”

冰冷的药丸滑入喉管，一股麻木感迅速蔓延开来，剥夺了她的声音，连四肢也渐渐酸软无力。

她像一尊失去牵线的木偶，被他半扶半抱着带入大殿，屈辱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耳中嗡嗡作响，只能听见他在为她罗织罪名——

说她痴心糊涂，轻信邪道，以为将那布偶带入宫闱便能沾染皇后福气，殊不知早已被歹人利用。

谁知带来的布偶竟是诅咒之物，冲撞了皇后。

长孙珩痛心地提及她往日里酷爱搜集吉物、笃信命理的旧事，以此佐证她犯蠢的行为。

皇后高坐上位，面沉如水，也不知信了几分。

或许顾忌丞相府与陈郡谢氏，或许觉得此事荒唐不足为信，并未立刻发作。

大殿众人沉默良久，谢蕴玉听见皇后下令。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廷杖四十，以儆效尤！”

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同案上鱼肉，被宫人按在原地。

杖板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随后是阵阵皮肉撕裂的剧痛！

她痛得蜷缩在地，却连一声哀鸣都发不出。

朦胧泪眼中，她看见长孙珩站在不远处，别开了脸。

他眉眼间似乎确有几分不忍与心疼，却克制住上前的脚步。

谢蕴玉闭上眼，意识彻底昏沉。

长孙珩，嫁给你，是我此生最最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