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忍的弟子小声嘀咕。

“里面都是受罚的欲仙，他们玩一个死一个，云曦仙子她怕是......”

为首的弟子一记冷眼扫去，他立刻惶恐噤声，退回原地。

尘不到立于门外，默念《度人经》，眉头却不自觉蹙起。

他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可心底的烦闷却如野草疯长。

房内，两位男人钳制住云曦的手，眼看就要撕扯掉最后一块布料。

云曦热泪滚落，绝望闭眼，就要自断心脉！

下一瞬，尘不到推开门，脸色骤变。

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直射而出，将那令人作呕的躯体狠狠掀飞。

温热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往日悲悯自持的尘不到紧扼着云曦的下巴，眸色郁沉。

“你怎么敢！”

“当初你爬我的床不是很熟练吗，如今伺候旁人，倒不情愿了？”

他的声音很冷，像冰刃般一寸寸割开她的血肉。

云曦涣散的瞳孔里，忽然倒映出昆仑山巅那个踏月而来的身影。

那年娘亲病重，她为取雪莲入药，被雪兽咬伤了腿仍执意前行。

是他遇见不忍，背起她踏雪下山。

她红着脸问他是否算破了戒，他只赠她一枚朱砂玉，声如清泉。

“众生皆苦，愿你和令慈早离病痛苦海。”

那日风雪漫天，她心中却阵阵暖意。

在锁妖塔底被煞气侵袭，在南诏被族人骑辱，她都攥着朱砂玉挺了过来。

可现在，却苦得心口都在疼。

尘不到的一字一句，都将她最后的尊严碾得粉碎。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或许方才自断心脉，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她不能死。

想到云暮，娘亲留给她仅剩的亲人，泪水无声滑落，她不再辩驳，而是垂下头去，沙哑着声音道：“都是我的错，所以，你休了我吧。”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让我偶尔看看云暮......”

尘不到指节一紧，眼底阴翳翻涌，骤然甩开手：“闭嘴。”

云曦像破布一样被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翌日，云曦从剧痛中惊醒。

百草堂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

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她弓着背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一只陌生的手轻轻落在她枯瘦的肩头。

云曦喘息着回头，是医圣言鹜。

两百年前，她磕晕在青棠的灵位前，就是他将她从鬼门关拉回。

没想到再次救回她的，还是他。

言鹜面沉如水：“云曦，你此次伤势，比两百年前凶险十倍不止。”

“若再添新伤，这身子骨便是要彻底撑不住了，到那时......”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发苦：“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她怔了怔，指尖无意识捏紧了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一如她残破不堪的命数。

尘不到那么恨她，她真的能撑下去吗？

一阵冷风灌入。

她恍然发现，那枚戴了一千五百年的朱砂玉，竟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明明是保佑亲人安康的圣物，终究没能抵过这连绵阴雨和无边苦厄。

......

那天之后，尘不到罚她去清扫南诏所有的净房。

混着污秽的脏水洇湿了她的裙摆，腥臭的气味无孔不入，几乎将她浸透。

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擦完嘴角，掌心一片猩红。

她盯着那抹血色，恍惚地想。

是不是死了，才能真正解脱？

可下一刻，她又死死咬住嘴唇，把血气咽回去。

不能倒下。

倒下，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云暮了。

她扶着墙壁撑住身体，冷汗浸透后背，眼前阵阵发黑。

“砰！”

门突然被踹开，一桶脏水当头泼下！

“谁准你在这偷懒的？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娲后人呢！”

冷水呛入气管，她剧烈咳嗽起来，血丝混着污水从唇角溢出。

旁边有人拉住：“算了，她好歹还是清微尊上名义上的道侣。”

“道侣？”

对方讥笑。

“尊上早去接青棠仙子了，那才是真正他心心念念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