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司盯着泳池里迅速扩散的涟漪，指尖发颤。

趁着宾客们的目光还黏在水面，他猛地拽过管家，指节攥得发白，声音压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立刻把人捞起来！藏去阁楼！敢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滚出顾家！”

管家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往泳池边跑。

一旁的宋诗余将他眼底的慌乱尽收眼底，立刻软着声音贴过来，指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裴司哥，你别慌呀。我知道你心疼，可刚才那种场面，我不那么说，那些记者指不定怎么写你？顾家刚经历变故，哪禁得住流言蜚语？我也是没办法，才说她是纠缠你的人，你千万别怪我。”

她仰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眼底却藏着得意。

“我只想帮你护住体面而已。”

顾裴司心乱如麻，竟真的被这番话哄住，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激。

“我知道，委屈你了。”

可接下来的宴会，他像丢了魂。

宾客举着酒杯过来道贺，他眼神却总往阁楼的方向飘。

有人笑着说“宋小姐和您真是天造地设”，他嘴角的笑比哭还难看。

满脑子都是段筱棠沉下水时，那双紧闭的眼、飘在水面的湿发，像无数根针，扎得他心脏抽疼。

宋诗余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对段筱棠的恨，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终于熬到宾客散尽，顾裴司连西装外套都没顾上脱，疯了似的往阁楼冲。

推开门看到段筱棠裹着薄毯坐在床边，脸色白得像纸，却还能平稳呼吸时，他悬着的一颗心“咚”地落下，可松气的瞬间，被背叛的怒火又轰然烧起。

他几步跨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吼。

“谁让你下楼的？！我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卧室里吗？你非要冲出来丢人现眼，是不是故意想毁了我在顾家的一切？！”

段筱棠缓缓抬眼，眼底没有泪，没有怒，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像被烧过的草原，连风都吹不起波澜。

“毁了你？顾裴司，是你让管家喂我安眠药，故意把我锁起来，是你亲手让人把我再扔进泳池里。”

“我下楼，只是想看看，我拼了命护了三年的人，为了继承权，能对我狠到什么地步而已。

“现在我看到了，比我想的还狠。”

顾裴司被她噎得胸口发闷，此时宋诗余却扶着腰，“虚弱”地挪进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柔声劝。

“裴司哥，筱棠姐肯定是落水受了惊，才说胡话的。不过筱棠姐，你今天真的不该冲动，那些宾客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样冲下去，别人该说裴司哥连私生活都管不好，怎么撑得起顾家呀？”

这话像火星溅在汽油上，顾裴司的怒火彻底燃了。

“你看看诗余多懂事！她处处为我着想，你呢？只会给我惹麻烦！段筱棠，不给你点教训，你永远不知道安分！”

他转头对佣人嘶吼。

“把门锁死！没我的命令，一滴水一口饭都不准给她！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