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弟弟在不安地扭动，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苏雾眠蹲下身，轻轻抚摸弟弟的脸颊，“晨晨不怕，姐姐在这里。”

她推着弟弟的轮椅，麻木地走出法院大门。

刺目的阳光让她恍惚了一瞬，随后，她抬手粗暴地擦干眼泪。

她把弟弟带回医院，哄着他睡着后，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台长的电话。

“台长，我想带我弟弟一起过去，可以吗？他......情况有点特殊，需要我的照顾。”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当然可以，我们台里有完善的医疗条件，可以为你弟弟安排最好的康复治疗。”

挂断电话后，苏雾眠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

她立刻开始整理自己和弟弟的证件，护照、学历证明、医疗记录......一张张核对，装进文件袋里。

第二天，苏雾眠请护士帮自己照看弟弟，自己则打车去了顾家老宅。

她找到顾父顾母，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我知道您觉得五年前顾寒声出车祸都是我的错，但这五年，我总该也还清了，我请二老帮我一个忙，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寒声面前。”

顾母叹了口气，“你弟弟的事我听说了，寒声这孩子确实有点过分了，你需要什么？钱，还是最好的医疗条件？我都可以满足。”

苏雾眠轻轻摇头，“我都不要，只是请您帮我遮盖我离开的痕迹，不要让顾寒声追踪到我和弟弟的去向。”

顾父长叹一声，“好，你们只管离开，寒声那边我来处理。”

苏雾眠再次深深鞠躬，转身离开。

走出顾家大门时，天空开始飘起细雨。

苏雾眠扬起脸，让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冲刷掉眼底的湿润。

刚回到医院，苏雾眠接到了顾寒声的电话。

“明天是我跟清清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你也过来吧，你弟弟的事清清很抱歉，想当面跟你道歉。”

苏雾眠麻木地说了一句“好”。

电话那头愣住了，顾寒声显然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平淡，“......好，那我明天让人接你，别穿那么寒酸。”

挂断电话，一条新闻通知弹出来。

推送照片里，顾寒声单膝跪在铺满玫瑰的游艇甲板上，为宋清清戴上镶有稀有粉钻的戒指，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神仙爱情”“羡慕了”。

她的喉咙一阵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五年前，顾寒声也曾这样对她疯狂示爱。

在宿舍楼下用无人机写下她的名字，在暴雨里等她一整夜，甚至为她挡下飞驰而过的摩托车......

而如今，所有人都在称赞他跟宋清清的神仙爱情，没有人再记得她。

当年顾寒声出了车祸失忆以后，顾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说她不过是个攀附豪门的拜金女。

她忍受着无数的冷眼和羞辱，哪怕做最下等的佣人也没有一句怨言。

她以为，只要他想起来，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可顾家很快把宋清清接进了顾家，把她奉为女主人，跟对她的态度大相径庭。

第二年，顾寒声和宋清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媒体争相报道，称之为“世纪婚礼”。

而苏雾眠，成了顾家最碍眼的存在。

她回到酒店，手机叮咚一声响起。

是顾母发来的一份文件，一份签过字的、已经生效的离婚协议书。

“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第二天一早，苏雾眠推着弟弟走向安检口，前方就是她期待已久想要的自由。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

机舱的轰鸣声响起，苏雾眠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上，看着地面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

她在心里轻声说，“再见了，顾寒声。”

五年前那个为她挡车的少爷，和如今冷漠地替宋清清辩护的男人，在她的记忆里撕裂成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进衣领。

这一次，她不会再贪念过去的那一点、可笑的温柔，她要去奔赴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