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雾眠被送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后，她的脑子却变得异常清醒。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缓缓从身体里流出。

直到医生公事公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骨髓抽取很成功，苏小姐好好休息。”

她猛地攥住护士的手腕，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顾寒声和宋清清呢，我要见我弟弟，他们答应过要放了他的......”

护士皱眉抽出手，“顾少爷带着宋小姐出去旅行了，你先等着吧。”

旅行？她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台上，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出去玩？

苏雾眠煎熬地等了三天，顾寒声和宋清清依旧没有回来。

她尝试给顾寒声打了无数通电话，却都被挂断，只留下一句，“等回去再说。”

苏雾眠实在等不及了，她只好去了警局报案。

警察带着她去关着弟弟的地下室，铁门被撬开时，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雾眠推开警察冲进去，却在看清角落的瞬间瘫软在地。

她的弟弟蜷缩在电椅旁，身上的校服早已被撕成布条，露出脊背上紫黑的电击痕迹。

弟弟眼神空洞，嘴里念叨着什么，她凑近了才听清，他是在叫“姐姐。”

苏雾眠的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她扑过去抱住他瘦削的身体，却摸到他脖颈后面密密麻麻的针孔。

弟弟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口水混着血丝滴在她手背上，“姐姐......”

弟弟的瞳孔里倒映出苏雾眠满脸的泪水，他忽然伸出手，用校服袖子胡乱蹭她的脸。

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音节，“不......哭......姐、姐......”

苏雾眠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弟弟到底怎么了？

警察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只空的药剂瓶，面色骤变，“这是强效神经毒素，这孩子的大脑皮层已经被破坏了......他现在的智商跟孩童无异。”

“不！”苏雾眠将弟弟死死地抱在怀里，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她的弟弟从小就听话懂事，父母去世后，更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学习上更是努力，今年6月就该高考了。

她还记得弟弟举着物理竞赛一等奖的奖状给她打电话，语气兴奋得不得了。

“姐！我也要考你的母校，毕业我就进大公司赚钱，到时候我罩着你，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那时，她笑得无奈，“好，我等着。”

他本该有无比光明灿烂的未来，可现在，这一切全都被毁了。

而这一切，都是宋清清害的，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她收集好证据，将宋清清告上了法庭。

开庭那日，顾寒声和宋清清终于结束了旅行，赶了回来。

苏雾眠一桩桩一件件列举了弟弟受到的伤害，以及医院出具的伤势鉴定书......

说到最后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崩溃大哭。

顾寒声眉头紧皱，“你就这么恨清清吗？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苏雾眠苦笑，她的弟弟可能后半生都是痴傻，哪怕宋清清把牢底坐穿也弥补不了弟弟受到的伤害。

更何况，她只是想要一个道歉，却成了咄咄逼人？

顾寒声冷笑一声，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苏雾眠警惕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临床试验自愿同意书，签名栏赫然是弟弟的签名。

“这不可能！”她如遭雷击，手指抖个不停，几乎要捏碎纸张。

顾寒声继续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你弟弟是自愿签署的试验，出现副作用是已知风险之一，所以，清清没有错。”

苏雾眠像是失了魂般地瘫坐在座位上，弟弟怎么可能会自愿接受这种酷刑？

但签名又确实是弟弟的字迹，只能是被逼着签的。

但这个签名，却可以打翻她前面所有的证词。

接下来法官的话，苏雾眠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眼，“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法槌落下的声音如同一记闷雷，在苏雾眠的耳中炸响。

她呆坐在原告席上，看着宋清清转身朝她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旁边是曾经说要保护她一生的顾寒声，如今却亲手将她打进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