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有一瞬间的犹豫，凌芊雪笑道：“毁掉了容貌最是万无一失，就算是妹妹替我嫁到风家，风家责问起妹妹不像我，也没有关系，妹妹忍一忍就是了。”

凌父点点头，风家只是要一桩亲事，又没说美丑，伤了容貌又如何？毁了这张脸还少了麻烦。

江渊白得到消息来了凌家，和凌芊雪对视了一眼后才看向被捆绑住的凌霜。

当他听管事说凌霜要被凌家毁掉半边面容，特此做最后一幅画像，画笔一时没拿稳，在纸上晕开了一道痕迹。

他悄无声息地换掉了画纸，重新画了一张完好无损的。

他不断劝慰自己，芊雪向来心善，若不是凌霜骄纵伤害了凌家的利益，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如果毁容后，没人愿意娶凌霜，自己愿意娶她为妻，就当是弥补了。

画完的画交到了凌父的手上，凌父很满意，眼神在江渊白和凌霜之间打转。

想到这两人素来有情，为了让凌霜老实去风家，他开口：

“江画师，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我这二女儿的流言蜚语在京城遍地知晓，如今只能毁了她的容貌让人分辨不出是她。老朽不喜血腥，还请江画师代劳。”

江渊白怔了怔，接过刻刀的手微微发抖。

凌霜的身子骤然变冷，双眼瞪着江渊白。

画像身份的消息定是他泄露出去的。

已经毁了她的名声，还要让她彻底毁掉一张脸吗？

“江渊白，别逼我恨你。”

江渊白有些犹豫，凌芊雪亲自走上前，盈盈一拜，眼中的委屈满溢。

“劳烦江画师了。”

望进那双恳求他的水灵灵的眼眸，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受凌大人所托，不敢怠慢。”

“凌二小姐若是无辜，怎会遭此对待？”

凌霜对他的最后一点期待也随着他抬起的手，一点点粉碎。

她还记得江渊白过去最喜欢画她这一张脸，每每幽会的时候，也会捧着脸颊端详她半天，说她生得好看。他说宁可受伤的人是他，都舍不得她的脸受到一点伤害。

而她也最是爱美，日日细心呵护，江渊白都看在眼里，为她找来养肤的稀罕药材。

他明明过去爱她护她，如今更是可以阻止这一切，可是他没有。

刻刀尖锐的锋芒一笔一笔地划过凌霜的脸庞，疼得几乎钻入骨髓，可她不敢反抗，生怕下一秒就会不慎刺瞎她的双眼。

她好恨，恨江渊白的无情，更恨凌家的绝情。

血一滴滴顺着江渊白的指节向下流淌，直到半边脸彻底认不出是原本的凌霜。

凌芊雪有些厌恶地别开了眼，抬了抬手，示意管事将凌霜带到府外闹事的人面前交代。

凌霜早已没了力气，背部被冷汗浸湿，任由下人将自己拖了出去，身体被地上的石子割出一道道血印子。

“我们凌府的姑娘清清白白，二小姐早就毁了容貌，怎么会是画像上的人？”

管事将凌霜拎到了众人面前，踹一脚跪了下来。

所有人定睛看凌霜血肉模糊的脸，吓得连画像都不要了，径直逃窜离开。

“鬼啊！好吓人！”

“呕，到底是谁传出的消息，不是坑骗我们吗？”

“就算是真的，凌府下手也太狠了，惹不起，算了算了。”

不知谁丢了一面铜镜在地上，凌霜看着镜里自己的模样，恐惧地捂住了脸，却沾得袖口满是血污。

她好恨，心口一紧，竟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曾经的花容月貌，只剩下血肉模糊，她有多么不甘。

江渊白跟出来，有些心疼地看着凌霜，从袖中掏出了一罐膏药，递给了她。

“我划得不重，你不会彻底毁容，这是宫里的秘药，会好起来的。”

“霜儿，就算是因为容貌没人娶你，我依然会娶你的！”

凌霜怨恨的眼神紧紧跟着他，啐了他一口血沫，再也没有往日的深情。

“若不是你故意为之，我又如何会招致这样的祸事？”

“江渊白，你的虚情假意，我不屑要。”

江渊白愣在原地，心里刺刺地难受，让他有几分不安。

他是为了帮芊雪，芊雪才是他最爱的女子，与凌霜不过是逢场作戏，愿意娶她就已经是一种施舍了，她为何还不知足？

江渊白看着凌霜被丫鬟搀扶着回了院子，步子踌躇片刻没有上前。

他希望凌霜能自己想明白，学乖些。

凌芊雪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温婉。

“如此一来，妹妹就不会不择手段和我争抢了，谢谢渊白。”

她的指节上还留着用力束缚凌霜时留下的伤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江渊白将脑海中别的念头都抛了出去，心疼地看着凌芊雪受伤的指节，语气缱绻。

“她还是太过娇纵，吃点苦头正好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