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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宴的报复远不止于此,当天晚上陆知遥就被拉走了。
夏映雪的生日晚宴定在晚七点零一分开场。
金铜大门推开时,钟声在穹顶下回荡,像一记闷雷滚过陆知遥的耳膜。
她穿着顾西宴指定的黑色侍者裙,领口低到能看见锁骨上的旧疤。
侍应生托盘里却躺着那枚陆母遗物。
海棠形胸针,铂金托底,中央一颗暗红珊瑚。
夏映雪站在聚光灯下,珠光缎面礼服拖尾三米,像一条白蛇。
她抬手,声音软得滴水:“我要陆小姐亲手替我戴。”
四周的目光刷地转向角落。
陆知遥端着托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锋。
胸针在灯下闪出冷光,那是母亲生前最后一件首饰,也是母亲咽气时攥在手里的温度。
陆知遥屈膝半蹲,把胸针别到夏映雪领口。
指尖擦过冰凉的缎面,也擦过夏映雪刻意扬起的下巴。
“谢谢陆小姐。”
夏映雪笑得温柔,下一瞬却抬手一拨。
胸针从领口坠落,在半空划出一道红线,直直落进三层高的香槟塔。
玻璃碎裂声像无数耳光。
琥珀色液体炸开,泡沫溅上陆知遥的睫毛,滑进口腔,苦得发涩。
全场惊呼中,顾西宴率先带头鼓掌。
他走到塔前,弯腰拾起胸针,指尖一弹,重新抛回酒池。
珊瑚撞碎,碎屑浮起,溅到陆知遥脸上,看不清神色。
他侧头,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一个罪人的遗物?它只配沉底。”
陆知遥强忍着眼泪,她不能在顾西宴面前表现出脆弱。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后台化妆间,灯管昏黄,陆知遥蹲在地上,徒手在香槟泡沫里翻找碎片。
掌心被玻璃割破,血线顺指缝滴落,与酒液混成同一种颜色。
门“砰”地被踢开。
顾西宴掐住她后颈,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按在镜面上。
镜面冰凉,她看见自己血红的眼。
“哭什么?”
他指腹擦过她眼角,沾了血,像染了胭脂。
“你妈死都替你赎罪了,你一滴眼泪都不配流。”
他掌心收紧,喉骨被勒得咯咯作响。
陆知遥喘不过气,却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挤出来:
“我妈没罪。”
顾西宴低笑,声音贴着耳廓灌进鼓膜:“那就用你余生慢慢还。”
看着陆知遥倔强的眼眸,顾西宴突然想起了那年顾家灵堂外,顾西宴攥着父母遗像,手指青白。
他隔着半开的门缝,看见陆知遥跪在走廊尽头,怀里抱着陆父的遗像。
她哭到干呕,像要把心脏吐出来。
那一瞬,他几乎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我也只剩一个人了。
律师却扣住他肩:“少爷,陆家必须签赔偿协议,老爷子的意思,血债不能白流。”
顾西宴被拖走,掌心还留着门缝的木屑。
那一眼,成为后来所有恨意的源头。
不是她哭得多惨,而是他那一刻竟然想原谅。
想到这里,顾西宴松开手,陆知遥顺着镜面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因为眼泪早在指缝间被血冲走。
顾西宴转身,背影被顶灯拖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深渊的裂缝。
陆知遥低头,把掌心最后一枚珊瑚碎片攥进肉里。
疼,但疼得清醒。
母亲的遗物碎了,可仇恨在她掌心里烧得正旺。
她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内轰鸣:
“顾西宴,你毁得掉胸针,毁不掉我。”
游艇离岸,灯火把海面切成碎金。
宴会气氛到达顶峰,游戏规则在电子屏滚动:人形飞镖盘。
胸口贴靶纸,宾客用水下弩枪射染料弹,只要射中红心奖励十万。
陆知遥被换上白色背心,胸前贴上鲜红靶纸。
手腕被锁链扣在甲板中央的钢环,海风卷起她湿透的刘海,露出惨白额头。
顾西宴亲手把第一支弩枪递给夏映雪,指尖擦过她的掌心。
“随便玩,她死不了。”
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第一枪,紫色染料在胸口炸开,冲击力让她踉跄。
第二枪,蓝色,正中锁骨,皮肤瞬间麻木。
第三枪、第四枪......
宾客哄笑,筹码不断堆高。
血与染料混在一起,顺着腹部滴落甲板,被海水瞬间吞没。
夏映雪把弩枪递给身旁的富二代,娇声起哄:“大家轮流来,今天不射中十环不准喝酒。”
人群哄笑,枪口像潮水一样对准陆知遥。
每一发颜料弹砸在皮肤上,都带来灼烧般的刺痛。
她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闷哼,却倔强地不肯尖叫。
顾西宴倚在栏杆边,指尖转着香槟杯,目光一寸寸丈量她的狼狈。
每一次颜料炸开,他的嘴角就上扬一分。
第十发橙黄颜料正中锁骨下方,冲击力让陆知遥整个人向后仰。
尾椎骨再次撞上护栏,裂痛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世界瞬间变成黑白,耳边只剩蜂鸣。
她听见夏映雪假惺惺的惊呼:“她流血了,好吓人。”
下一秒,顾西宴的声音穿过蜂鸣,落在她耳膜:“继续,她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