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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此起彼伏的讥讽声像毒蛇般缠绕着我。
“苏小姐真是无妄之灾啊。”
“这种疯妇就该休了!去母留女才是正经。”
“陆总帅气多金,多少名媛千金排着队想嫁,云向暖居然这么不知好歹!”
陆致远被苏晴晴泫然欲泣的模样刺痛了心,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他温热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晴晴别怕,有我在。你的复读机构一定会办得风生水起。”
“今天过后就让那丫头去你那里复读,在你的调教下,她肯定能考得更好,你打出响亮的名声不是问题。”
我算是看清了,所谓的升学宴不过是向大家高调宣布我女儿去复读是工具罢了。
我嗤笑出声,死死地盯着他们。
“教育又不是过家家,光凭嘴上说说可不行!”
“我女儿本来就是状元,苏晴晴拿着已经成才的苗子调教,想不出成绩都难!”
陆致远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
他嫌恶地皱眉,挥手招来保镖。
“把这个疯女人按住。”
我被粗暴地压跪在地,怀中的骨灰盒“砰”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扬起一片细碎的尘灰。
“签了它。”他甩来一纸协议,雪白的纸张划过我脸颊,“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由你私人出资2000万,1000万太过委屈晴晴。”
保镖钳着我的手腕,强迫我在文件上留下歪扭的签名。
我发疯似的挣扎,指甲在地面抓出刺耳的声响。
什么钱不钱的,我只要我的女儿回来!
生前妈妈护不住你,死后起码要把你牢牢保护好!
颤抖的手指刚要触及骨灰盒,陆致远突然抬脚狠狠一踹。
“哐当”一声闷响,瓷白的骨灰盒翻滚着撞上墙角,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陆致远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带着这种晦气东西来闹场,我没跟你计较已经是仁慈了。”
“现在又演这出苦情戏给谁看?”
我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涣散,耳畔最后回荡着陆致远虚伪的声音。
“夫人被鬼上身了,需要好好冷静,各位见谅。”
恍惚间,我看见他挽着苏晴晴的手走向舞池中央,水晶灯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对璧人。
多么讽刺啊。
在众人眼中,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恐怕还不如一个以色侍人的妓女来得体面,更遑论与陆致远心尖上的苏晴晴相提并论。
十年前,苏晴晴以父母双亡为由住进我家。
我怜她孤苦,待她如亲妹。
可她呢?四肢健全却游手好闲,吃穿用度全从我账上支取。
那时的陆氏集团是我和陆致远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
女儿上初中后,我心疼她学业繁重,便退居二线陪读,只处理核心业务,将日常事务全权交给陆致远。
如今看来,我真是引狼入室。
最令我痛心的是,女儿早就撞见过他们苟且,却因害怕家变而不敢告诉我。
直到我发现她夜夜惊醒、以泪洗面,才逼问出真相。
为了女儿,我忍了。
可苏晴晴这个毒妇,竟趁我不在时虐待我的女儿!
在她鞋里藏图钉,再假惺惺地嘘寒问暖。
偷偷给她服用催熟药物,害她过早经历生理期的痛苦,又装模作样地递上红糖水。
我曾无数次向陆致远控诉,换来的永远是一句“晴晴不是那种人”。
渐渐地,我也学会了沉默。
这大概就是婚姻最可悲的地方。
只要不挑明问题,我们就能心照不宣地假装一切如常。
躺在病床上,我被人粗暴地拽起。
输液针头被硬生生扯出,在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陆致远暴怒的面容在我眼前扭曲。
“我不是通知你招生直播的时间了吗?为什么女儿没来?!”
他掐着我肩膀的手指几乎要嵌入骨肉。
“没了这个噱头,报名的人连预期的一半都不到!现在所有人都在质疑晴晴的教学能力,你满意了?”
我恍惚地想起来闭眼前的一幕,女儿的骨灰还散落在地上。
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我挣扎着要下床,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你起开!我得…得把女儿…收起来。”
“装什么疯!”
一记耳光狠狠甩来,我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
陆致远揪着我的衣领,声音里淬着毒。
“看看你把女儿教成什么样子!言而无信,任性妄为!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见女儿。她的一切,都由晴晴负责。”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这双手曾为女儿梳过发辫,擦过眼泪,如今却连为她收殓骨灰都做不到。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我仿佛又听见女儿在笑:“妈妈,等梧桐叶黄了,我们一起去捡叶子做书签好不好?”
这样简单的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苏晴晴小跑进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致远哥哥,这样对姐姐不好吧~”
她娇嗔地扯了扯陆致远的衣袖。
“我一直把陆小姐当亲妹妹疼的,她什么事都愿意跟我说,我哪舍得管教她呀~”
苏晴晴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声音甜得发腻。
“还是向暖姐姐这样,嗯…性格强势的家长,才管得住大小姐呢~”
陆致远闻言,眼中的怜惜更甚。
他温柔地拍了拍苏晴晴的手背,转向我时却瞬间冷下脸来。
“看在晴晴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女儿出来认个错,毕竟是我唯一的骨肉,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他的声音突然热切起来:“等明年她考上大学,我要办全城最风光的升学宴!所有人都可以来吃流水席!”
“我还要给她奖金!一百万,不,我要给一千万!”
“我陆致远的女儿,必须要最好的!””
说着竟开始四处在房间里搜寻。
“云向暖,当妈的你就大度点,我知道你一定把她藏在这附近,快让她出来啊,好久不见,我也想她了。”
我望着他疯狂翻找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直到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我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陆致远,我们的女儿早就在雪山就被冻死了!”
“你踢翻的那个盒子,就是你女儿的骨灰!”
“是你亲手要了她的命,也是你让她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