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良一怔。

“你让让鹤然。”一句话，给他判了死刑。

“他骄纵惯了，需要人宠，就算他什么也不懂，也没人敢开口。”她顿了顿，“锦良，你懂事点。”

程锦良死死咬住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他还要怎么懂事，赔上这条命，她才满意吗？

“黎书禾......”他低声呢喃着，“糖炒栗子，林鹤然也有吗？”

黎书禾愣了几秒，缓缓摇头：“全是食品添加剂的东西，鹤然吃不惯。”

滚烫的板栗将指尖烫出一层水泡，可程锦良浑然不觉。

她剥开一颗果肉，刚想递到程锦良唇边。

“锦良，我来和你道歉。”林鹤然站在门口，泪眼涟涟，“是我没有做好准备，给黎氏拖了后腿。”

他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把剃须刀，国外进口，价值不菲。

“这是赔礼。”他红着眼圈靠近，“我帮你刮胡子吧。”

程锦良刚想拒绝，便听见黎书禾沉声道：“别辜负鹤然的心意。”

下一秒，下巴传来刺痛。

刀片狠狠刮破血肉，淌出细细的血丝。

林鹤然惊呼：“锦良，我没干过伺候人的事情！”

程锦良抹去血迹，平静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黎书禾眉头紧蹙，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口，他却扭头躲开，轻声道：“林同志的伤口裂开了。”

他瞬间转移视线，紧盯着林鹤然渗血的小臂，满眼心疼。

最终，牵着他去换药。

程锦良看着满手血泡，面无表情地用指尖碾破。

出院那天，黎书禾亲自接他回家。

车刚在黎家前停稳，林鹤然打来电话，提醒道：“书禾，别忘了一会儿的同学聚会，带锦良一起来吧，就当放松。”

话落，黎书禾甚至没问他的意见，立马调转车头。

“还是鹤然面子大，一个电话，日理万机的黎研究员立马就过来了。”

“可不是吗，大学时期的风云情侣，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诶？”一众起哄声中，有人发现了程锦良，“这位是？”

林鹤然熟络地把他带到众人面前，笑着介绍：“这时程锦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书禾的......”

他突然愣住，面露为难，毕竟黎书禾从未公开承认过程锦良的身份。

程锦良眼睫轻颤，淡声道：“我是她的远房亲戚。”

“亲戚？”朋友们上下打量着程锦良，“怕不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吧？”

黎书禾皱了皱眉，林鹤然连忙圆场：“别瞎说，锦良在鱼市码头卖鱼，可比我们能干多了！”

有人嫌弃地扇了扇鼻子，程锦良像没看见一样，默默坐进角落。

黎书禾刚想在他身旁坐下，门外突然有人找她。

她和林鹤然轻声耳语，麻烦他多照看程锦良，先暂时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林鹤然唇边的笑塌了下去。

他瞥了一眼程锦良，和朋友们谈论起时兴的国外服饰，把他当作隐形人。

听着动辄上万的名牌，程锦良攥紧衣角。

他这件衣服，不过是用集市上的处理布自己做的。

“锦良？”林鹤然突然指着他身上的毛衣，“你这件是长城牌羊毛衫吗？”

程锦良愣愣低头。

“鹤然，你看错了，他穿的是低仿的假货，洗两下就变形了！”兄弟们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卖鱼贩哪有侨汇券买这样的紧俏货啊？”

他们对程锦良的穿搭评头论足，恶意就像潮水，一寸寸夺走程锦良的呼吸。

“好啦，锦良干活辛苦，没有品位也正常。”林鹤然笑着替他解围，目光却透着鄙夷。

程锦良垂眸，掌心的薄茧被攥得隐隐作痛。

余光中，他看到了林鹤然修长如玉的手。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衬得他像一个寒酸的小丑。

就在这时，黎书禾重新落座，众人很快吵着要玩击鼓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