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法务部紧急来电，书禾和我本来想处理完，再去接你......”林鹤然走上前，愧疚牵住程锦良的手，“况且我输了你的血，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

林鹤然的手指按在他手背的针口上，语气愈发可怜，指尖却越碾越狠。

细密的刺痛从血管蔓延至全身，程锦良吃痛抽回手。

他没用力，林鹤然的身形却猛然向后跌了一步。

黎书禾长腿一跨，从身后将林鹤然稳稳扶住。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程锦良身上，周身晕开一片戾气：“程锦良，你又胡闹什么？鹤然还受着伤！”

程锦良咬着惨白的唇，满眼疲惫地望向黎书禾。

她甚至没听他解释，就选择站在林鹤然那边。

林鹤然是受了伤，可他分明伤得更重......

“对不起。”他声音很轻，“是我的错。”

斥责的话堵在黎书禾喉间，她几番张嘴，却没能开口。

林鹤然摇了摇头，佯装大度：“没关系，要不锦良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参诉吧。”

“听说你没参加高考，”他恳切开口，像是为程锦良考虑，“这次，就算帮你圆梦吧。”

程锦良看了眼黎书禾。

发现她专注地望着林鹤然，眼底满是欣赏和纵容。

他自嘲一笑，“嗯”了一声。

临走前，他不想再徒生事端。

庭审现场庄严肃穆，气氛紧张。

黎书禾和林鹤然并肩而坐，他修长的指节在诉讼材料上圈点勾画，而她则侧过头，认真倾听着他的分析。

他们贴得极近，既像搭档默契无间，又像是恋人在耳鬓厮磨。

“书禾，要不要让锦良也参与一下？”他故作体贴地提议。

“不必。”黎书禾皱了皱眉，“他不懂这些，只会耽误你的进度。”

闻言，林鹤然佯装遗憾，却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朝他投来一个轻蔑的笑。

程锦良坐在角落，手中的诉讼书被揉得皱成一团，锋利的边缘划破指尖。

是他太碍眼，上不得台面。

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卖鱼贩，曾经迫于生计的日子，恐怕是她最反感的回忆。

但......她不用担心，他马上就会离开，不会耽误他们的爱情。

程锦良坐在听众席的角落，看着黎书禾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们相视一笑，还有诉讼席下，他们十指相扣。

直到林鹤然被对方法务抓住漏洞。

“林同志，这套多元算法是国内外公开的基础方法，我们研究组的立项报告在院里早有备案，何来抄袭？”

林鹤然一时语塞，脸色涨红：“这......它......”

程锦良眼睫轻颤，猛然望向黎书禾。

那是她的心血！

是她五年前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用他卖鱼攒下的草稿纸，一遍遍推演出的算法。

而现在，有人想让她的努力毁于一旦。

程锦良指尖微蜷，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核心不是架构，你们完全复制了书禾算法的权重计算逻辑和反馈机制！”

对方法务瞬间哑口无言。

林鹤然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面色惨白如纸：“锦良，现在是庭审环节，请无关人员不要发言。”

对上他泫然欲泣的泪眼，黎书禾眉心微蹙，再看向程锦良时，只剩下无奈浅叹。

最终，她樱唇轻启，申请延期审理。

牵着林鹤然的手走了出去。

程锦良心口抽痛，默默跟了上去。

一墙之隔，她轻轻吻着林鹤然：“一个鱼市码头的卖鱼贩，怎么能和你这个政法系的大才子比？”

一字一句，像破碎的玻璃扎进程锦良胸腔，疼得他眼眶泛红。

他忽然想起黎书禾算出算法时，曾紧紧抱着他。

灯泡一停一闪，她低下头，轻啄着他的唇，逐渐加深。

那是程锦良的初吻。

“啪嗒。”

一块陈旧的手表突然被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程锦良瞳孔骤缩，那是黎书禾刚进入研究所时，他卖血给她买的礼物。

她戴在手上，视若珍宝：“我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

可现在，因为林鹤然一句“好丑”，它就被随意践踏。

程锦良捂住心口，连呼吸都像刀割般痛，落荒而逃地离开。

盥洗室内，他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突然，薄底皮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道淬了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程锦良，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