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我见过很多次。

冰冷、仿佛淬了毒。

八岁那年，我们一起放学回家。

一条钢筋从三十米高的楼顶落下，而她却径直把我推到跟前。

足足八米长的钢筋从我的脚掌穿到地心。

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眼前。

我以为妹妹病情发作，下意识想要回头安慰。

却发现，她在笑。

可回家后，无论我怎么说，爸妈都不信，而妹妹也一口咬定当时只是为我好。

从那天开始，我顶着拳头大小的空洞活了整整十年。

十三岁那年，我们的共同生日派对。

她以玩笑的名义，将我一头摁进了插满尖锐底座的蛋糕。

洁白的奶油当场被鲜血染红。

可她比我先一步尖叫。

“没关系的宝贝，姐姐不会怪你的！”

然后不了了之。

“同样都是一个妈妈生的，为什么你就能健健康康的？”

她将我堵在门口。

“我恨死你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吸走了属于我的营养，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用异样的眼神对待！”

“都是你！！”

她龇牙咧嘴地掐住我的脖子，眼底一片猩红。

“你就该死在肚子里！”

流血的鼻腔被血凝块堵住，我只能张大嘴巴用口呼吸。

“这不是我造成的...”

明明每次她做错事，遭受惩罚和异样眼光的都是我。

“就是你！！”

她趁我张嘴呼吸的缝隙，用一卷卫生纸粗暴地堵住我的嘴。

所有进气通道全部堵死，我满脸张红着拼命挣扎。

可她明显还不想罢休。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她手里攥着几个飞镖。

“要是你能躲过这些飞镖，那我就原谅你夺走我健康的事情。”

“要是你躲不过，那就全当你还债了！”

嘴上说着要我躲，实际上我根本动弹不得。

“晚晚...”

我用嗓子哼出几个音。

生理性泪水夺眶而出。

而面前的她已经高高举起了飞镖。

啪！

红色的尾翼在距离我脖颈几毫米的地方晃动。

啪！啪！啪！

三枚飞镖一一落下，我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还有最后两枚。

她眼眶猩红，铆足全身力气，下一秒，一枚飞镖不偏不倚落在我腹部位置，正中早已破烂不堪的胃部。

一口鲜血翻涌着上来，堵死嘴巴的卷纸瞬间被鲜血染红。

“这是你欠我的！！”

她疯了一样冲到我面前，将最后一枚飞镖塞进我手里。

“不...不要...”

我拼命摇头，可她已经抓住我的手狠狠刺进自己的肩膀。

“呃——”

“宝贝，你怎么了！！”

爸妈尖叫着冲进卧室。

看见我手拿飞镖刺进她肩膀的画面。

甚至我嘴里掉出来的血红色纸巾落在她的肩上，也那么不偏不倚。

我大口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

“啊！！！”

妈妈尖叫着将沈芷晚搂进怀里。

“你怎么这么恶毒！！”

“她可是你亲妹妹啊！她对你这么好，把健康让给你，邀请你住她的卧室！结果你竟然想害死她！”

我含着泪望向爸爸，他只是摇了摇头。

“若若，我对你太失望了！”

两个人前拥后簇把沈芷晚抱上了救护车，

甚至妈妈还有力气叫爸爸把我重新拖回早就破烂不堪的狗窝。

“今晚你就在这里给你妹妹祈福！你最好祈祷妹妹没事！”

“不要...爸爸我好疼...”

爸爸看着我同样被飞镖刺中的腹部，眼里露出了不忍心。

“别管她，肚子上脂肪厚，她能有什么事情！”

“我们晚晚再不及时治疗，就要伤到骨头了！”

我一个人等到了半夜，等到了天空开始飘雪花。

我用破烂毯子捂住还在流血的腹部，就那么等啊等。

可是妈妈，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身子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重。

好在，我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血往外流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只觉得

这个冬天好冷好冷。

不像我想的那样，我还是没能躲过这个冬天。

透明的灵魂从身体抽离，我眼睁睁看着狗窝里那个小小的我一点一点变僵硬。

“你是沈芷若的妈妈是不是？”

好心的医生姐姐看着名单上的监护人询问。

“我是沈芷晚的妈妈！现在是我女儿沈芷晚生病了！”

妈妈没好气地看着医生。

医生皱了皱眉，却还是耐心地说下去。

“你小女儿基本无大碍，飞镖很小，伤不多深。”

“倒是你大女儿，该来医院一趟。”

“她也只是被飞镖伤到了肚子而已，她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更不可能有事了！”

我看着妈妈不耐烦的神色，她现在并不想因为我来分心。

医生深吸一口气。

“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大女儿胃癌晚期，任何一个小伤害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更别提一个嵌进腹部的飞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