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床之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三样菜，三个酒杯。酒瓶里的酒，已经倒完，是空的。

董秋方背着一个军绿色帆布单肩包，坐在里面床的床沿。见范秋生进去，他马上起身，招呼范秋生坐他的一侧。然后，他递给范秋生一双筷子，又接过他的搪瓷碗，准备匀酒给他。

刘激扬一把夺过搪瓷碗，说：“董师傅，你是客，匀我的。”

范秋生不依，说：“刘师傅，只匀你的，我不厚道。这样，把酒倒在一起，四个人分。喝完了，晚餐找家饭店，我回请三位。”

安眠药全放在董秋方的酒杯里，只够药倒他。四个人分，根本没作用了。这个瘸子，是发现我们什么了？

刘激扬死死地盯着范秋生，想发现点什么异常。

范秋生强装镇定，去拿自己的搪瓷碗。

刘激扬手一缩，躲过范秋生的手，一边倒酒，一边说：“董师傅，你喝你的。我酒量小，匀我的，匀我的。”

倒完酒，刘激扬凶巴巴地说：“瘸子，喝你的酒，再多话，滚。”

“谢谢啦，谢谢啦。”范秋生接过搪瓷碗，“有缘千里来相会，兄弟们，谢谢你们的酒，走一个。”

董秋方抿了一口，说：“兄、兄弟，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这话说得好。我、我是贵省阳益人，刘师傅是湖省龙兴人，我们居然认识了。”

范秋生说：“董师傅是贵省人，来我们宁海，有何贵干？”

“什么贵干，和刘师傅谈点生意。”董秋方又抿了一口酒，“改革开放了，我们那边政策放开，鼓励养猪......”

“瘸子，董师傅，别只顾着说，吃菜，吃菜......”再说下去，董秋方可能会说出什么，刘激扬急忙打断他俩的话。

坐在刘激扬一侧的男子一脸横肉，一直闷头喝酒吃菜。这家伙，只怕是刘激扬雇的杀手。范秋生咽了咽喉咙，端着搪瓷碗，朝横肉男举了举，说：“兄弟，走一口。”

“嗯。”横肉男喝了一口，没有第二个字。

安眠药生效，最快也要30分钟。从开始喝酒到现在，估摸着快30分钟了。见董秋方开始打哈气，刘激扬知道，安眠药在生效。他心头暗喜，催范秋生快点喝完，别影响他们午休。

范秋生也看出了端倪，想到了一个主意，说：“董师傅，憋尿憋尿，我得去趟厕所。”

果然，董秋方也有了反应，起身说同去。

看着他俩出了房门，同伙恨得牙齿咯咯作响。他关闭门，从旅行包里摸出两把菜刀，递给刘激扬一把：“那个瘸子太可恶了，将他一块砍了。”

刘激扬接过菜刀，吹了吹刀锋，说：“瘸子没喝安眠药，砍他会闹出动静。先办正事，晚上再找机会弄死他。”

“好。”同伙恨恨地说。

刘激扬夺过同伙手中的菜刀，连同自己的，快速塞进旅行包。

再说范秋生，搀着董秋方，朝走廊东头的厕所走去。一进厕所，范秋生就说：“董师傅，董计方是你什么人？”

董秋方一边小解，一边说：“我、我亲哥，你认识？”

范秋生说：“两天前，公安在工农旅社104房，挖出两具尸体，其中一个叫董计方，一个叫刘俊杰。”

“啊——”董秋方一个激灵，尿意一下子没了。他走到范秋生面前，哆嗦着说：“这、这不可能。”

范秋生说：“杀害你哥的凶手就是刘激扬，他俩假装精神病人，骗取安眠药，放在酒里面，将你哥害死。这次，他俩又想用同样的法子害死你。”

这时候，安眠药已经产生作用，董秋方只觉头脑昏沉，眼皮没法睁开，他有气无力地说：“老、老弟，救、救我。”

“嗯——”

范秋生急忙搀着他，朝外面走。

刚走到楼梯口，一阵脚步声传来，范秋生回头一看，刘激扬和他的同伙各拿着一把菜刀，追杀过来。

“不好——”

范秋生一声惊呼，搀着董秋方，朝楼下冲。

才下几级，范秋生一脚踩空。两人朝前一扑，栽倒在楼梯上。随着惯性，两个人噼噼啪啪地滚到楼下。

等他俩站起身，刘激扬两人已经堵在门前。

胖女人吓得尖叫，躲到服务台下。

刘激扬用刀指着董秋方，威胁道：“董秋方，把钱给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董秋方将单肩包抱到胸前，怒视着刘激扬，骂道：“姓刘的，你休想，老子不怕你。”

见一旁有把椅子，范秋生一把拎起来，对着刘激扬。

如果僵持下去，肯定会引来公安。刘激扬和同伙对视一眼，猫着腰，举着菜刀，朝范秋生俩人逼近。

范秋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汗水从脸上流下，渗入嘴角。他舔了舔，咸咸的。猛地，他抡起椅子，朝逼近的刘激扬砸去。

刘激扬一个闪避，躲过椅子。然后，他抡着菜刀，朝范秋生的脖子砍去。

这一刀下去，范秋生不死，也会致残。

董秋方急了，用单肩包砸向刘激扬的眼睛。刘激扬只得回退一步，用菜刀劈向单肩包。

单肩包被劈开，“哗啦”一声，几沓大团结从里面洒落出来，在空中飘散。

同伙见了，想去捡钱。

“何大个，先宰了他们。”刘激扬急得大喊，举着菜刀，逼向范秋生。

这下，范秋生没什么可挡，只能快速往后退。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刘激扬狰狞着脸，举着菜刀，朝范秋生的头部砍去。

忽地，一根警棍飞出，重重地砸在刘激扬的手腕处。

刘激扬啊哟一声，菜刀从手中掉落。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公安扑上去，将他死死扭住，铐上手铐。

原来，谢军建接到王梦兰的报案后，带着三个公安，及时赶到。

何大个拎着菜刀，弯着腰，指着公安。

谢军建举着手枪，瞄准何大个，大声命令道：“警察，放下凶器，双手高举！警察，放下凶器，双手高举！”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何大个一阵哆嗦，哪敢反抗。他急忙丢下菜刀，高举着双手。

两个公安过去，用手铐铐住何大个的双手。

在围观群众的掌声中，公安将两个杀人犯扭到警车上。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驶往县公安局。

王梦兰过去，蹲下身子，焦急地说：“秋哥，你怎么样？”

“没事呢。”

范秋生揪住她的手，站起身。

夫妻两个，把地上的钱捡起来，递给董秋方。

董秋方拿出好几张大团结，塞到范秋生的手中，感激地说：“老兄的一点意思，请笑纳，请笑纳。”

范秋生哪里会收，把钱硬塞回董秋方的口袋。

董秋方只得说：“老弟，给我个面子，晚餐找家饭店，我请你们夫妇吃餐便饭，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董秋方来我们宁海，好像和养猪有关，说不定可以帮上罗望桥。范秋生一喜，忙点了点头，表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