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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殿下不早朝
翌日,晚娥伺候宋若杉起身时,管事嬷嬷已带着竹葵和叶兰儿在长公主院外候着。
晚娥固执地先为主子套上罗袜,才拿起象牙梳为她梳头。
晚娥正要将一头青丝高高束起,却听宋若杉道:“不必了,随意绾着便好,今日不上朝。”
“不上朝?”晚娥心里头咯噔一下,自宋则鸣登基以来,她们家长公主每日起得比打鸣的公鸡都早。
为的便是在早朝上帮少年天子对付那群一张嘴便能说死一个人的老顽固。
“昨日才在宫里说了,一国之本在帝王,今后更加没有牝鸡司晨的道理,本宫再也不早朝了,以免夭寿。”
“再有,从今日起,对外就说本宫于府中小佛堂礼佛,禁闭半月,长公主府闭门谢客。”
宋若杉穿戴完毕,便让嬷嬷领着二个丫头进来请安。
竹葵严谨端庄,自从进了长公主的屋子起,便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干净利落,果然是个小心之人。
宋纪嘉将这样一个人送到她身边来,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倒是那个叶兰儿……
宋若杉多乜了一眼,周身所透出的那股散漫气质,叫她看不明白。
拜过主子后,管事徐嬷嬷绽开一张笑脸,“殿下,这竹葵姑娘之前在宫里是伺候主子的,宫里的规矩比咱们长公主府严苛,竹葵姑娘一点就通,全然没让奴婢花心思,至于这兰儿姑娘,许是之前在宫中领的是外院的活儿,少不得还得费些时日。”
徐嬷嬷知道叶兰儿是宋若杉自己指的,也不好将话说得太过难堪。
看到徐嬷嬷,宋若杉眼前一亮。
昨日正想着开源节流,今日便有送上门的买卖。
这徐嬷嬷其实是柳府旧人,当初宋若杉出宫辟府,但因心疼新帝,便将得力的都在宫中,自己则同宋纪嘉商量着,从柳府拨了一批人过来,成了长公主府里的管事。
这两年,因着宋若杉的疏忽纵容,徐嬷嬷可没少借着她的势耀武扬威。
她还记得,上一世这徐嬷嬷偷偷在上京城繁华地段置了一座二进的宅子。
如今听到徐嬷嬷这么说,宋若杉哪还有不明白的。
怕是宋纪嘉早在竹葵出宫前,便交代了徐嬷嬷要助竹葵在长公主中立稳脚跟。
宋若杉:“既然嬷嬷这么说,那便让竹葵日间伺候,兰儿排在夜间,白日里依旧跟着嬷嬷学规矩。”
“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徐嬷嬷窃喜。
府里的事情,长公主惯于听她的意见。
守夜是个苦累的活,在主子面前也不常露脸。
宋若杉如此安排,便是有意重用竹葵,或许是要将其提拔成同晚娥那般的近身侍女。
随后宋若杉又过问了几句府里的事,徐嬷嬷一一对答。
宋若杉赞了一句,“这府里多亏有嬷嬷掌事。晚娥南下之后,更是要仰仗嬷嬷张罗大小事务,你们两个,日后若有不明白,直接请教徐嬷嬷便是。”
这叫徐嬷嬷越发得意。
随后,竹葵被留下来伺候,徐嬷嬷则带着叶兰儿离开。
一早上宋若杉赏花喂鱼、看闲书,一派从容。
原本晚娥还担心宫里会早早派人来催。
可没想到,竟是到了午后,宫里那头才打发了人过来,询问今日宋若杉是否身体不适。
又说今日圣上赐封柳二爷为钦差,定于十日后启程南下,并让言贞长公主与左相于朝廷休沐日同上京郊圣宇寺,为此次南下筹款祈福祝安。
宋若杉深知,皇帝内心里对她早朝一事实则颇为忌惮,这次打发人过来,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
故而,她不过只将清早告诉晚娥的话又说了一遍,便轻易将人打发走了。
况且,不参与朝事,她还能堂而皇之地避开暗翼会的开支。
待用过了晚膳,宋若杉便让竹葵先回去。
趁着这间隙,晚娥忍不住问道:“殿下昨日还说要将竹葵打发了,怎么今日却将人留在了日间?还有徐嬷嬷……”
见宋若杉沉默不语,晚娥也不说话了,再说下去,反倒像是她在嫉妒徐嬷嬷能被主子重用似的。
宋若杉作势敲了下晚娥的脑袋,方笑道:“你呀,是个忠心的,就是平日不爱动脑子,本宫要打发的,可不止是竹葵一人。”
再说,这些人不飘起来,她怎么治她们。
见主子起了整顿的心思,晚娥心中只有欢喜,也跟着傻笑道:“奴婢在殿下面前动脑子作甚,殿下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竹葵回到和兰儿共用的厢房时,正遇见徐嬷嬷正同叶兰儿说话。
“你这张脸,长得就跟个狐媚子似的。”
徐嬷嬷围着叶兰儿转了一圈,“不过,肩宽腰窄胯粗,身段糙是糙了点……”
她来到叶兰儿身后,冷不丁地对着那翘臀狠拍了一下。
得意道:“不过,倒是个好生养的。”
她手上没攒着力道,想起自家侄儿二十有六了还取不上媳妇儿,便想着要将叶兰儿销出去。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若趁此寻个好人家,也不枉你到长公主府来走这一遭,我家中有个侄儿,今年……”
徐嬷嬷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家侄儿,全然不察一旁的叶兰儿脸色已僵得冻人。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冷不丁地撞上了一记狠绝的眸光。
徐嬷嬷霎时愣住,心里头没来由地生了股惧意。
惧意?
徐嬷嬷不舒服起来。
不是,她怕这个蠢丫头做甚?
今日长公主在众人面前,对她多有抬举,又将这两个新人交给她调教,她本以为能够轻易拿捏叶兰儿,可不料这叶兰儿就是个榆木脑袋,对她并不十分恭敬。
徐嬷嬷这才动了敲打教训的心思,可这叶兰儿愣是不开窍。
“嘿,你个小贱蹄子,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殿下叫你守夜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往后你在这府里的日子到底要仰仗谁自己掂量掂量清楚!我可是好心好意……”
“你刚才用的是哪只手?”
叶兰儿蓦地发声,嗓音不仅低沉,还轻飘飘的,叫听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你说什、什么?”
徐嬷嬷在高门大院颐指气使惯了,就是主子们平日里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叶兰儿这副冷森骇人的脸色,她还是第一次见。
徐嬷嬷莫名心悸,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右手?”
叶兰儿淡淡扫了一眼,只见徐嬷嬷左手下意识地搭在右手背上,像是护紧了一般。
“右、右手怎么啦!小贱蹄子,难道你还想……”
徐嬷嬷作势要去掐叶兰儿,可一对上她那副要杀人似的的眼神,心里便直哆嗦。
抬起来的手,不知怎的又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我、我懒得同你计较。”
徐嬷嬷将手规规矩矩地压在身前,咽了口水,嘴角一抽,“只是你这府规,怕是要多学几日了。”
徐嬷嬷大摇大摆地走开,叶兰儿却因此耽误了些时辰才来到漱心斋。
长公主的房门轻掩,叶兰儿不太自然地在外向宋若杉请安。
却是无人应答。
可屋内不时传来人语对谈,分明是有人的。
叶兰儿推开门,刚往里一踏,便听得里面隔间中,似乎滑过一道潺潺的水声。
再多走几步一步,只见房中一盆银丝炭燃得正旺,室内过分暖和。
而隔间里,正蒸腾着白茫茫的水气。
“是兰儿来了?将外面那两桶水提进来。”
说话的正是晚娥。
叶兰儿不自觉地瞥向里间,但见屏风那头,隔着袅娜蹁跹的烟雾,浴桶中的半截身子影影绰绰。
叶兰儿一时怔忪,下颌不自觉地绷住,浑身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