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朵仰起白净小脸看着顾元序，眼底落寞，“顾大哥，我没有把戏跟你耍。”

“我是真心疼你受的伤，喏，我还带了药膏，让我给你擦擦可以吗？”

孙静朵从兜里捏出一管药膏。

顾元序昨天去赤脚大夫那边疗伤，也不过是草药捣碎了敷上。

孙静朵专门给他准备的？

顾元序不信。

“这么贵的东西用了，我是还不起，你拿回家吧。”

孙静朵伸出去的手悬停在半空中，“顾大哥，这个药膏其实是给我妈妈准备的，我怕她......”

“大队长不会对你妈私下惩罚的。”

今天地里的事，顾元序是听说了的。

一想到他妈闹这么大，顾元序腮帮子都疼。

孙静朵仍是把药膏往顾元序面前推，“我知道大队长的为人，也知道是我妈妈有错在先，拿顾芳春怀孕的事去戳张婶的肺管子......”

“等等，谁跟你说的我三妹怀孕的？”

顾元序只听说他妈给王翠翠扣了顶帽子，回家还没来得及问是啥事扣的帽子。

孙静朵眨了眨眼睛，“顾纁夏说的。”

“顾大哥，你家里人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明明是她说出口的话，却让我妈妈背上损害集体的罪名，我不服气，等会我就去找大队长。”

“我四妹胡说八道呢。”顾元序接过孙静朵的药膏，面不改色的说。

“我妈和你妈的口角之争向来没少过，这样吧，我跟你去大队长那边解决一下这件事。”

“谢谢顾大哥~”

孙静朵恬静的面孔舒展开，朝顾元序绽开笑容，满眼孺慕的望着顾元序。

顾元序喉头一动，捏紧药膏转身先行。

孙静朵在他身后露出一丝狡黠。

家里的事暂告段落，张金萍点起蜡烛跟顾时枢学习。

今天没空去扫盲班识字，也不说今天推明天的话，只管动起来。

“今天不错，能认识到拾了，会认就得会写，明天可以在门口练起来。”

笔纸的消耗量太大，张金萍就找了个根枝条，在泥地里写字。

没等她练上个字，顾芳春和顾纁夏姐妹俩酒跟炮弹似的冲进了家门。

一看见张金萍，顾芳春眼中浮出恨意。

“妈，你就这么恨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还让阿志爸爸逼着阿志带我去打孩子，这是我们两的爱，是我们俩感情的见证！”

啪！

张金萍以巴掌回应。

“你要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你的狗屁爱，那就出去嚷嚷，带着你那犯流氓罪的男人一块蹲篱笆去，这辈子你们都不分开。”

“滚出去。”

张金萍懒得看顾芳春发疯。渣男就是渣男，锅甩到她头上来了！

顾芳春捂着脸不可置信，顾纁夏被巴掌震慑，小心翼翼为她说话。

“妈，姐她，她是有点受刺激了。”

“家里没人欠她的。”

张金萍利落转身，拉着顾时枢回屋。

顾秋风眉头紧皱，“合着我们全家为三妹操碎心，反而是我们的不对了？”

“妈都不管了，那我也不管。”

顾秋风跟着回屋。

没人捧场，唱台就搭不起来。

顾纁夏看着黝黑沉静的家，不知怎么回事，打了个冷颤。

顾芳春心头恨意滔天，“你们别求着我回来！”

张金萍左耳进右耳出。老三的硬气是建立在她这个当妈的无私奉献，这回她不管了，看老三怎么硬气起来。

“小芳的性子有得磨。”顾时枢叹口气。

张金萍把被子给两人盖好，“我们做父母的能做的都做了。要是真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那不是为她好，那是纵容她犯错，是在害她。”

可不是吗？

也就是从第一胎有张金萍老两口给她托底，后面又跟别的男人整出第二胎。

愁死个人！

一大早去下地的路上，张金萍还在考虑怎么处理王翠翠。

王翠翠这张嘴也就只说了这一次真话，其余时候晃到张金萍跟前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张金萍有意借这次机会让王翠翠以后都安分点。

刚跟钱素芬碰头，钱素芬就凑近张金萍耳边说悄悄话。

“金萍，王翠翠昨天就回家了，是你让你儿子去私了的？”

“我儿子？”张金萍看向顾秋风，顾秋风摇头。

不是二儿子，那就是大儿子，他怎么还管上王翠翠了？

张金萍摇头，“等他下班回家来，我问问他。”

马上就要进入农忙的时候，接下来的日子能从天亮忙到天黑。

顾秋风只要想想，都觉得能两眼一黑撅过去。

“妈，我想......”

“你想都别想。”

张金萍一句话让他心如死灰。

连着干三天，顾秋风可谓是身心俱疲，两根胳膊软的跟面条似的，一回家就扑床上去。

“顾嫂子，我把东西带过来了。”

赖兴隆一手提着一个碎布拼接缝一起的布袋进门，光看袋子无非就是装点玉米粒什么的。

张金萍把擦脸巾扔盆里去接他。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不知道你家闺女能用啥吃啥，所以什么都带点。”

张金萍扒开袋口一看。

布料，保温杯，麦乳精......什么都装了点。

来顾家准备找李若笹的李军，隔着老远把那露尖的麦乳精认出来了。那可是在供销社排长队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紧俏货，顾家装这么两大袋，进货呢！

这货怎么来的呢？

“你送来的东西太贵重了。”

张金萍随意看到一样东西都心惊，她就是再没眼力，也能分辨出来赖兴隆的东西比陈家过年时候送来的还好！

“这些都是我们父子平时攒的，到底是对不起你家闺女，你只管收下就行。”

张金萍绷着脸不跟他打哈哈，“赖老弟，你是真心愧对我家闺女，还是不想我家过好啊？”

“你送来的这些东西跟那100块没什么区别，压根就不是我们这个家能用的起的，要是受人举报，拿不出它们出处，我们家可要被抓典型了。”

赖兴隆打自己嘴巴子一下，“不好意思啊顾嫂子，我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这些东西你看你能捡几个？实在不行，我给你拿点票吧。”

赖兴隆从兜里掏一些票出来，张金萍全收了。

“还得是票实用，谢谢赖老弟。”

好歹是送出点东西，赖兴隆的脸面勉强挂住。

“我儿子已经陪你闺女去卫生所了，过两天就把人给你送回来。”

张金萍点点头，这未必不是这个孩子最好的结果。

赖兴隆怎么提来的东西，又怎么提出去，路上遇到回家的顾元序。

顾元序眼睛尖，把那些好东西看个七七八八，当即拉着赖兴隆提出要买。

“还买什么？本来就是给你家送的，你妈还不乐意收呢，你收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