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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她说得那般斩钉截铁。
“想来,后来先帝会那般疼你,定是因为觉得亏欠于你罢......”太后自顾自地说着。
萧晗只觉得眼前恍惚,再看不清眼前景象,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旋即应声倒地。
而那口血,准确无误地喷了太后满脸满身,偏她又无法发作半分出来。
“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把长公主抬回府,叫太医好生照看着!”太后指着始终侍立萧晗身侧的卫长月,怒道。
“诺!”卫长月领命,“太后,我家公主如今身中剧毒,受不得半点刺激,她不是有意要吐您一脸血的,您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属下这就带长公主告退。”
说完,和卫长韵两人一左一右,驾着萧晗出了太后宫里。
宫道漫漫,当初她们随尚是昌平公主的萧晗一并出宫,而今一晃眼,竟已经过去二十一年。
这巍峨宫墙,困住了一波又一波人。
他们终其一生,走不出这四方天地,终作困兽于上位者手底下,斗了一生。
......
直到上了马车,萧晗才缓缓睁开眼睛。
吐血?
假的。
她事先早早藏了一个血袋在嘴里,必要时刻,咬破。
今日的效果不就很好吗?
还吐了太后满脸。
她故意的。
想来,太后今日被自己吐了一脸,怕是要把自己洗得秃噜一层皮方才罢休。
光是想到这个场面,她就觉得滑稽。
但,她的思绪还是渐渐飘远。
她的母妃......
记忆太过久远,远得她近乎要记不清,母妃是什么模样了。
只记得,她常坐在烛光里,给自己坐着一件又一件衣服,然后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我的小九,要平平安安的长大,未来,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说完,她又露出怅然的神色来。
大抵她自己也清楚,虽然萧晗不是皇子,但到底生在皇家。
她只是一个小小才人,不得陛下欢喜,无法为她的女儿,挣来一个锦绣前程。
这个才人之位,还是皇后念在她诞下公主有功,去陛下那边请示过,才捞到的。
好在,女儿于后妃们没甚威胁,是以她们母女俩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生。
只是,她生孩子时伤了元气,而今......
怕是没几年光景陪她的小九长大了。
......
“去镇北王府。”萧晗收回思绪,吩咐道。
他们不是坐立难安吗?
若知道自己和镇北王走得近,只怕是如坐针毡,恨不得她此刻就毒发身亡。
镇北王虽卸下兵权,但在军中余威尚在,任谁提起镇北王,不竖起个大拇指来?
一个手握兵权的长公主,一个威望极高的镇北王。
这样的两个人搅和到一起......
萧晗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不已。
——
小厮见来人是长公主,忙将人迎了进去。
行至书房,萧晗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她躬身行礼:“老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贺安见她嘴角还渗有丝丝缕缕的血迹,心头一惊,心道长公主这般谨慎的人,当真如外界所传那般,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吗?
“属下参见长公主,长公主金安。”
心下胡乱想着,但礼数,不能废。
“明舒,按照礼制,本王到底只是个嗣王,是为从一品,而你作为长公主,乃正一品,应当是本王给你行礼才对。”
谢锦墨开玩笑道。
两人相差不过六岁,谢锦墨从前觉得,萧晗性子太过沉闷,是以常同她开玩笑。
“老师腿脚不便,还是算了罢。”萧晗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谢锦墨的腿:“不如,我让覃堰来给老师瞧瞧?”
“明舒啊,你一口一个老师,把本王都叫老了。”谢锦墨感慨,对治腿一事避而不谈,眸中似染上忧郁之色,“说吧,今日来,有什么事。”
他的视线落在萧晗身上,有那么一瞬的温柔,转瞬即逝。
“想问问镇北王十二年前的事,你双腿尽废,可是萧琸所为?”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不带半点拐弯抹角。
问得贺安都蹙起来了眉头。
转瞬,他又想开了。
大抵是因为她这个性子,自家主子才会选中她吧。
“而今十几年时间过去,再去追究旧事,还有意义吗?”谢锦墨自嘲一笑,收回那停留在萧晗身上的视线。
“本王听说,那名唤沈宁的女子,竟弃暗投明了?她到底是真胆小如鼠,还是另有所图?”
萧晗努努嘴。
谢锦墨顿时会意,朝贺安使了个眼色。
贺安:......
合着只要长公主一来,他就成多余那个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还是默默退了下去。
房门合上,确保无人偷听之后,萧晗方从大袖中取一信笺递给谢锦墨,“如璋,你且看看。”
如璋,是谢锦墨的字。
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当是君子端方,却不想,凭遭此难,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镇北王,再无人敢如此唤他。
“沈宁的生平,如璋应该已经派人查过了吧?”萧晗说得随意,“你说,一个人,会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吗?”
“亦或是,在如璋看来,在皇宫里被按进池塘之前的沈宁,会做出如此背弃祖宗,甚至会给整个家族招来杀身之祸的举动吗?”
谢锦墨摇头。
“着实怪异。”他紧蹙眉头,“她难道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谋反的罪名扣到威远将军府头上,她定是逃不掉的吗?她对威远将军府,应该不至于怨恨至此。”
“这信笺中提及的事?”
“都是她在定远侯府的一言一行。”萧晗主动解答,“她无意识间提及‘你们古人’,始终让我耿耿于怀。”
“况且,我观她言行举止,虽说她是将军府庶女,但也不至于那般没规矩。”
“她更像是,从小便没受过所谓尊卑等级教育的人。”萧晗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她病了一场之后,似乎对我生出了防备心。”
“她这样的人,严刑逼供,怕是行不通。”
她的视线落在谢锦墨身上,见他脸上惊异之色不似作假,便收起了心中那点莫须有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