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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时候,我为救陆言澈双耳失聪。
后来,他却为了哄校花女友开心,在美术联考前调乱了我的助听器参数。
而我因此与梦想的美院失之交臂。
复读一年,我背着画板站在央美门口时,阳光正好。
陆言澈开车来接我。
他摇下车窗,银发在阳光下晃眼,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小聋子,上车。”
我没理他。
转身跑向刚从校门里走出来的男人。
林栖迟张开手臂接住我,声音里带着笑意:
“不是说下周才到?怎么提前来了?”
削尖的铅笔“啪”一声折断。
画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当然,我听不见。我只能从手腕传来的细微震动,感知铅笔断裂的瞬间。
这是美术联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画室里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炭笔灰的味道。我坐在角落,对着静物台修改最后一幅素描。苹果的明暗交界线不够自然,高光位置也有些偏差。
“戚风,还不走啊?”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是画室的助教陈晨。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又指指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我摘下助听器——这样我能更专注地读唇语。
“马上就好,”我说,“再改两笔。”
“别太拼了,联考而已,你稳过的。”陈晨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对了,陆言澈刚在楼下,好像找你。”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铅笔芯在纸上划出突兀的一道。
“知道了,谢谢。”
收拾好画具下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画室在一栋老旧写字楼的四层,楼梯间的声控灯时亮时灭。我握紧背包带子,一步一步往下走。
然后我看到了他。
陆言澈靠在摩托车边,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调的光,黑色皮衣勾勒出少年人单薄却张扬的轮廓。他抬眼看向我,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么用功啊,小聋子。”
我走到他面前,用手语比划:“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他挑眉,把烟别到耳后,“明天联考,紧张吗?”
“不紧张。”
“也是,你这种好学生怎么会紧张。”他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对了,徐薇让我跟你说,明天加油。”
徐薇是他女朋友。
也是画室里和我竞争最激烈的人。
我点点头,不想多说。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
“戚风。”他声音低了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考上央美,会不会怪我?”
我愣住了,回头看他。
他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什么意思?”我用手语问。
他松开手,笑了:“开玩笑的。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考不上。”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耳边是熟悉的、永恒的嗡鸣。七岁那年,为了把冲到马路中央的陆言澈推开,我被一辆三轮车撞倒。外伤不重,但双耳永久性损伤,听力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
那之后,陆言澈的父亲——我们那片老城区最大的服装厂老板——承担了我所有的医疗费,还把我家从棚户区接到城里,给我父母安排了工作。
父亲常说,要记得陆家的恩情。
所以这些年,无论陆言澈怎么对我——嘲笑我的助听器,在同学面前喊我“小聋子”,故意在我画画时大声放音乐——我都忍了。
可那句“如果没考上央美,会不会怪我”,像一根刺,扎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