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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年前,我是苏家宠得无法无天的大小姐。
可除夕团圆夜,我却亲手将苏氏核心机密卖给敌家。
苏家一夜倾覆,我却卷走了最后一笔钱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年后,我缩在城郊的殡葬馆苟活,整日与骨灰死人为伴。
而苏家却在苏念手里起死回生。
那个为了给我续命,爸妈特意生下的血包妹妹。
踪迹暴露,殡仪馆被整得濒临倒闭。
妈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都是漠然。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抵消你的罪孽?”
“当年若不是念念一次次给你捐血输髓,你早死了。而你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毁了一切。堂堂苏家大小姐,沦落到跟死人打交道。”
“苏野,你后悔了吗?”
我不着痕迹的将咳满鲜血的手帕藏到背后,笑的漫不经心。
“后悔啊。”
她的眼底刚闪过一丝诧异,我便慢悠悠的吐出下句。
“后悔当初没卖的更贵点,那点钱,根本不够我逍遥的。”
1.
妈妈的脸色彻底沉沦下去,原本就冰冷的眼神,此刻更是寒意刺骨。
“苏野,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风卷着纸钱的灰烬扑过来,呛得我喉咙更痒。
可我却死死的憋回去。
生命的长河已走到尽头,临死之前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护家人到最后。
哪怕背负骂名死去,我也不会让那人再伤害他们。
思及此,我扯了扯嘴角。
刻意挤出抹轻佻的笑。
“妈,你让我悔改什么?悔改当年没把苏氏的机密卖给添加,还是悔改没看着你们一个个跳楼破产,好让我落个清净?”
妈妈气的浑身发抖,巴掌带着凌厉的风落下来,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打我。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殡仪馆里格外刺耳。
火辣辣的疼瞬间从脸颊蔓延开,带着她指尖的冰凉和积攒了五年的恨意。
我没躲,反而微微扬起下巴,主动迎上那力道。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心里的气少一点,也能抵消几分心底的煎熬。。
我舔了舔嘴角渗出来的血珠,脸上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打得好。只是可惜,劲小了点,到时候你憋坏了身子,也不知道大忙人苏念有没有空看你眼。”
“想必她快恨死你们了吧,从小到大都只配当我血包,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
说到此,我悠悠的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废物还能当上总裁呢,妈,你们老了啊。”
这话宛如淬毒了针,狠狠扎在妈妈最愧疚的地方。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发抖。
“苏野,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东西!苏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当年若不是念念一次次给你捐血输髓,你早就是一抔黄土了!你倒好,反手就毁了苏家,卷走最后的希望,现在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
喉咙里的腥甜再次翻涌,我死死攥着背后的手帕,面上却不显端倪。
我想起五年前那个除夕。
漫天飞雪,苏家别墅里却一片死寂。
爸爸和大哥焦头烂额的打着一通通电话,妈妈抱着苏念默默流泪。
而我,揣着从保险柜里偷走的最后一笔流动资金,裹着单薄的外套,消失在夜色里。
那是苏家最后一点流动资金,原本是要用来周转的。
可当时苏氏大厦将倾,员工们大过年的没发工资,人心惶惶。
甚至不少人已经被敌家策反,就等着看苏家彻底垮台。
我知道,高层有人是卧底。
这笔钱不会被用到实处。
而一旦员工们倒戈,苏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寒冬腊月,我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挨家挨户敲开苏氏员工的家门。
他们有的对我破口大骂,说我是苏家的叛徒。
有的闭门不见,任由我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
可我还是一遍遍鞠躬,一遍遍哀求。
“求求你们,收下这工资,再给苏家一点时间。等将来苏家能站起来,我一定让你们都回来,加倍补偿你们。”
那些天,我的手脚冻得生疮,脸被寒风刮得开裂。
可我硬生生扛了下来。
我知道,只要员工们不被敌家策反,苏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这些话,我不能对妈妈说,不能对任何人说。
一旦说出口,敌家就会知道我的意图。
他们会更快地对苏家下手,对苏念下手。
所以我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往她心上扎刀。
“那总比你们蠢得团团转好,连自家有奸细都看不出。”
“况且当年若不是我卷走那笔钱,苏念哪来的机会表现,恐怕早就去卖身还债了吧。”
“你!”
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再打过来。
这个一向优雅从容的贵妇人,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我这个不孝女气成这样。
巴掌正要落下时,一道孱弱的声音传来。
“妈,别打姐姐了。”
2.
苏念一身米白色毛衣,脸色苍白的从门外走进来。
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她轻轻拉住妈妈的胳膊,柔声劝道。
“姐姐她......她或许只是有自己的难处。”
我抬眼看向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才多久没见,她怎么瘦成这样?
颧骨微微凸起,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当年为了给我续命,她从小就频繁捐血输髓,身体本就底子弱。
现在这样,怕是身体......
想到我那罕见的遗传病,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我脱口而出:“苏念,你是不是有病。”
几乎是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妈妈立刻皱起眉将苏念往身后护了护。
眼神里满是警惕和厌恶。
“苏野,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念念好心劝你,你还骂她?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念念一根手指头,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急了,声音不自觉提高,喉咙里的腥甜差点溢出来。
“我没有诅咒她。”
紧接着,我眼疾手快的接着擦嘴的动作吐出血。
再抬眼时,语气又变得刻薄。
“她脸色差成这样,瞎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你以为她是累的?别自欺欺人了,说不定跟我一样有病呢。”
苏念的脸色更白了,却还是红着眼眶摇摇头。
“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姐姐别生气,妈也是担心我。”
我冷笑一声,刻意压下心底的担忧,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念,你可别死撑。你要是死了,苏氏总裁可就轮不到你当了。爸妈过一阵就忘了你,到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不就又要落到我身上了?”
妈妈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们走!跟这种人多说一句都嫌脏!”
说着,她拽着苏念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殡仪馆。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手帕上的红渐渐洇透,顺着指缝丝丝缕缕滑落。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蹲下身。
胸口的疼痛几乎让我窒息。
可我依旧在苦苦的撑着。
苏念,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
等我把证据收集齐,把那些人绳之以法,我就向你道歉。
接下来的几天,殡仪馆的日子愈发难熬。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混混,天天来闹事。
砸翻祭品,恐吓前来吊唁的客人,甚至对着灵堂泼油漆。
我知道,这是敌家的手笔。
当初发现机密是假的几乎要了我半条命。
若不是我咬死说不知情,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只是苏家人的上门和我收集证据的越来越着急,恐怕他们也意识到不对。
所以想逼我出来,或者干脆让我死在这里。
我拖着病体,一次次跟他们周旋。
他们推搡甚至打骂我,我也从不还手。
只是死死护住殡仪馆里的骨灰盒。
他们是无辜的。
这天,混混们又来闹事。
为首的那个黄毛一把揪住我头发,用力拽着我头往墙上撞。
“臭娘们,识相点就赶紧滚出这里!不然老子废了你!”
额头撞到墙上,疼得我眼前发黑。
可我还是咬着牙不松口。
“这里是我的地方,要滚也是你们滚!”
黄毛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一抹寒光从他兜里被拿出来,抵在我脖颈上比比划划。
尖锐的刀锋让我浑身寒毛耸立,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一道冷厉的声音厉喝道。
“放开她!”
3.
我被猛地摔在地上,艰难地抬头看向门口。
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辰脸色阴沉得可怕,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混混们看到这阵仗,顿时怂了。
黄毛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就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苏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厌恶和冰冷。
“苏野,你真让我恶心。”
难堪像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可我依旧强撑着慢慢站起身,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大哥说的是,我这种卖主求荣的白眼狼,自然让人恶心。”
苏辰皱起眉,似乎对我的堕落感到愤怒。
他下意识就像教训我,可又在下一瞬反应过来。
已经不是当年了。
他缓了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少跟我来这套!念念病了,是家族病爆发,情况很危急,需要骨髓移植。医生说,你的骨髓是最匹配的。你现在必须跟我去医院。”
家族病爆发?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难怪苏念脸色那么差,原来是这样。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疼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
这些年,为了收集敌家的证据,我东躲西藏,吃不好睡不好。
加上没有苏念捐赠,我只能靠止痛片硬抗,身体早就垮了。
上次去拿药,医生已经警告过我,我的心脏功能严重受损,肾功能也出现了衰竭。
也就这两年的时间了。
骨髓移植这样的大手术,我一旦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
而我手里的证据,还差最后一点。
是敌家当年买通苏家内部高管,窃取核心机密的录音。
我已经约好了那个高管,就在明天见面。
只要拿到录音,我就能将敌家彻底扳倒,苏家就能真正安全了。
我不能去做手术。
起码现在不能。
我咬着牙,艰难地吐出那三个字。
“我不去。”
4.
苏辰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
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野,你说什么?那是你妹妹!她快死了!”
我硬起心肠,逼着说出最伤人的话。
“死了便死了,与我何干?当年她给我捐血输髓,不过是爸妈让她做的,又不是她心甘情愿。现在让我捐骨髓,我凭什么?”
苏辰气得抬手就要打我,却被我冷冷的眼神制止。
“大哥,想要我捐骨髓也可以。”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苛刻条件。
“给我一千万,现金。而且,我要苏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少一分,少一点,都免谈。”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多过分。
苏家刚刚东山再起,一千万现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小数目。
百分之十的股份更是不可能。
我就是要让他们恨我,让他们放弃让我捐骨髓的念头。
苏辰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是第一次看清我。
“苏野,你果然还是这么贪婪自私。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看着他的背影,我再也支撑不住。
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咳着血。
一千万,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怎么可能真的想要?
我只是想拖延时间啊。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去见那个知情人,拿到了关键的录音证据。
看着手里的U盘,我露出了这些年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苏家安全了。
念念......你再等等,等我把证据提交上去,姐姐就来救你。
可我刚走出约定的地点,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了。
“苏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二小姐快不行了。”
我疯狂的挣扎着。
“放开我!我还有事要做!”
为首的黑衣人语气冰冷,直接将我架上了车
“苏小姐,别逼我们动手。”。
车子一路疾驰,直奔医院。
我被强行推进手术室准备室。
爸妈早已在那里等着,脸色铁青。
爸爸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愤怒。
“苏野,你到底想怎么样?”
“念念都快不行了,你还在提那些无理的要求!”
我梗着脖子,继续伪装着冷漠。
“我没有提无理要求,我就是不想捐。”
这时,医生拿着我的体检报告,急匆匆走了过来。
“苏先生,苏太太,不好了。苏小姐的身体状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心脏功能严重受损,肾功能也出现衰竭,而且她还有严重的贫血。这种情况下进行骨髓移植手术,风险非常大,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爸妈愣住了,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
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怎么把身体搞成这样?”
我笑了笑,这个人都漫不经心的。
“还能怎么搞?这些年逍遥快活,花天酒地,怎么高兴怎么来。至于身体,谁管它?”
爸爸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失望。
你就没有一点在乎的东西吗?”
妈妈看着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算你恨我们,念念是无辜的啊!她那么喜欢你,小时候总是跟在你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喜欢我?”
我打断她,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她不过是爸妈用来给我续命的工具罢了,我可承受不起她的喜欢。”
“你就没有一点在乎的东西吗?”
我在乎啊,我在乎你们,在乎苏念,在乎苏家。
可这些话,我不能说。
我只能虚软无力的瘫倒在地,最后一抹余光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大哥。
哥哥,针管扎的我好痛。
我这一生,似乎永远难两全。
意识渐渐模糊,我似乎又看到了往年除夕。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
爸妈给我夹菜,苏辰给我剥橘子,苏念拉着我的手,甜甜地叫我姐姐。
多好啊,那样的日子。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好好地爱他们,再也不要这样了。
意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手术器械掉落的声音,还有医生急切的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永恒。
苏家人围在手术室外,面色焦急。
他们慌慌张张的围上医生,却只看到他低下的头颅。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苏小姐......没能挺过来。”
妈妈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爸爸一个踉跄,苏辰的瞳孔骤然紧缩。
妈妈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而这时,护士捧着我的衣服走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沾满血的手帕和U盘走了过来
“这是从苏小姐的口袋里发现的。”
哥哥颤抖着接过,看到内容的瞬间呼吸彻底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