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晋升庆功宴上，我像条疯狗一样冲到主桌，抓起烟灰缸里的烟头就往嘴里塞。

满嘴的黑灰和恶心的焦油味弥漫，吓得投资人摔碎了酒杯。

一向对我温文尔雅的顾淮之，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他掐着我的下巴，从我嘴里抠出烟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林婉你是不是疯了？这种场合你也敢来发癫？！”

“我忍了你五年痴呆，你就非要在我离成功最近的时候毁了我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真让人作呕！”

我呆滞地坐在地上，满嘴苦涩，看着他嫌弃地用湿巾擦拭碰过我的手。

那一刻，我浑浊的大脑突然清醒，其实五年前我救他的时候就该死了。

不然他的爱也不会再这五年消磨殆尽随。

所以，当那个提着幽蓝灯笼的摆渡人出现时。

我没有丝毫犹豫，向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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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碰到那盏幽蓝灯笼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轻盈感席卷全身。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蜷缩在地毯上的身体。

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嘴角还挂着黑色的烟灰和血渍，露出的锁骨瘦得吓人。

顾淮之还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

“别装死！”

他把沾满酒味的湿巾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湿巾盖住了我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林婉，今天是我晋升的一把手的大日子，你非要来恶心我是不是？”

“刚才吃烟头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现在躺在这装什么尸体？”

周围的宾客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只有那个提着灯笼的摆渡人，静静地站在顾淮之身后，那双空洞的眼睛透过人群，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我。

“你阳寿尽了，走吗？”

我刚要点头，顾淮之却突然动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当着所有投资人和下属的面，硬生生把我的尸体从地上拽了起来。

“既然疯病犯了，就滚回家去疯！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我的头无力地垂着，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那一刻，我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屈辱。

只有解脱。

五年前那场大火，我为了救他，被房梁砸中后脑，从此智力退化，行为失常。

医生说这是不可逆的脑损伤，伴随着严重的认知障碍和异食癖。

我会在深夜里尖叫，会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往嘴里塞，会忘记他是谁，只记得要保护他。

这五年，顾淮之从一开始的感激涕零，发誓要照顾我一辈子。

到后来的不耐烦、冷漠、厌恶。

直到今天，他在庆功宴上，看着我像条狗一样被保安拦在门外，又冲进来抓起烟灰吃。

那一巴掌，打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情分。

也打断了我脑子里那根紧绷了五年的弦。

“淮之......”

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

穿着高定礼服的沈瑜从人群中走出来，满眼心疼地拉住顾淮之的手臂。

“别生气了，嫂子也不是故意的，她毕竟......脑子不清楚。”

沈瑜看了一眼被顾淮之拖在手里的我，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和轻蔑。

“你看她都晕过去了，要不先送医院吧？今天这么多媒体在......”

“送什么医院！”

顾淮之暴怒地打断她，眼神阴鸷地盯着我紧闭的双眼。

“她就是装的！每次只要我一发火，她就装晕、装死！这种把戏她玩了五年，还没玩够吗？”

他松开手。

我的身体软绵绵地滑落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围人，听着眉头紧皱。

可顾淮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居高临下地冷笑：

“林婉，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起来，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家门。”

“一。”

“二。”

“三。”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的我，一动不动。

那张惨白的脸上，只有那张湿巾依旧盖着，显得格外诡异。

顾淮之的脸色越发难看，那种被当众拂了面子的恼怒让他彻底失控。

“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弯腰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扛一袋水泥。

“沈瑜，帮我开车。”

“既然她喜欢装死，我就让她回家好好装个够！”

我漂浮在半空，看着顾淮之扛着我的尸体往外走。

摆渡人提着灯笼，不远不近地飘在他身后。

“还有一天时间。”

摆渡人看着我，“你有最后的时间，去告别。”

我看着顾淮之宽阔的背影。

那个曾经许诺会用生命爱护我的男人，此刻正满身戾气，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告别？

还有什么好告别的呢。

但我还是跟了上去。

或许是想看看，当他发现我真的死了的时候。

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后悔。

哪怕只有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