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还在看戏的工作人员瞬间乱作一团。

玻璃窗后，顾沉猛地站了起来，冲到麦克风前，那张一向冷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江婉！你疯了吗？那是真炸药！快停下！”

“那是为了防止丧尸攻破最后防线设计的同归于尽程序！你快拔出来！”

我看着玻璃后的他，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我抱紧豆豆，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

“顾沉。”

“去死吧。”

“不——！”

顾沉的嘶吼声被警报声淹没。

实验室里乱成一锅粥，那些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演员们此时推搡着、尖叫着往出口涌去。

苏瑶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拽着顾沉要跑。

“顾总！快走啊！要炸了！”

顾沉却像疯了一样拍打着钢化玻璃，双眼通红地盯着我。

倒计时：10，9，8......

我闭上眼，捂住豆豆的耳朵，哼起了他最喜欢的摇篮曲。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并没有如期而至。

取而代之的，是头顶通风管道里喷涌而出的白色气体，以及防暴墙轰然落下的巨响。

一阵剧烈的震动后，我只觉得后颈一痛，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我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

没有丧尸，没有污浊的尿液，也没有爆炸后的废墟。

“婉婉，你醒了？”

顾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

我僵硬地转过头。

他坐在床边，西装有些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到我醒来，他伸手想要摸我的脸。

“别碰我。”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顾沉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去。

“婉婉，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听我解释。”

“这确实是一个测试，但也是为了你好。”

“公司新研发的‘末日生存模拟系统’需要最真实的人体数据。你也知道，这项技术如果成熟，能拿到军方几百亿的订单。”

“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也想看看，在极端环境下，你对我和家庭的忠诚度到底有多高。”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忠诚度？”

我干涩地笑了一声，眼泪顺着眼角流进鬓发里。

“为了你的订单，为了你的测试，你让我和豆豆在地下喝尿、吃腐肉？”

“你知道那个人踹断我肋骨的时候有多疼吗？”

“你知道豆豆发烧喊爸爸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顾沉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我有些不可理喻。

“那都是演员，下手有分寸的。至于豆豆，我也一直在监控他的生命体征，一旦有危险我就会停止实验。”

“下手有分寸？”

我猛地掀开被子，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胸口和满身的淤青。

“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还有豆豆呢？孩子呢？！”

我突然想起来，醒来到现在还没看到儿子。

顾沉的脸色变了变，避开了我的视线。

“豆豆......在隔壁病房，医生说他是急性肠胃炎加上惊吓过度，暂时还在昏迷。”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苏瑶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挂着虚伪的职业假笑。

“林博士醒了？真是太好了。”

她走到顾沉身边，自然地将文件递给他，然后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轻蔑。

“林博士，其实你应该感谢顾总。”

“如果不是顾总安排的这场测试，我们怎么知道，原来在生死关头，你真的会为了孩子牺牲自己呢？”

“这数据太珍贵了，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母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