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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为了配合院长老公的旅行计划，全年无休的我求爷爷告奶奶得罪全科室的人，终于凑够七天调休陪他。

可我在机场从白天等到天黑，打了一百通电话，他才漫不经心回电：

「景区信号不好，忘了告诉你了，嘉嘉错买了提前一天的机票，我们已经在天山了！既然你已经错过了机票，就回去值班吧，医院国庆最忙了！你不是说因为调休，科室的人都对你有意见，回去帮帮她们！」

电话那头，风声呼啸，他的小学妹朗笑道：

「学长，我怎么就轻松调班了，我看是某人平时偷懒太厉害，所以人缘这么差！」

他非但没有替我说话，还煞有介事地附和：

「听见没，林以棠你好好和同事打好关系，别总想着玩，回头我才好给你升职加薪。」

我不吵不闹，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去了他死对头的医院。

「还招副院长吗？我卷，不用双休，能正常调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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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好国庆后入职，我回到沈修瑾的医院，对科室的人表示歉意。

接下来的七天我会正常值班，她们可以享受自己的假期了。

正在穿白大褂，身后，她们却摔摔打打。

「林医生，你真把医院当自己家啊，想休假就休假，你已经打乱我的计划了！害的我今天都没陪儿子去游乐园！」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宋医生吧，人家是院长心头宝，某人混了七年还只是个主治，不知道装什么呢。」

「呵呵，好不容易调休了还被鸽了，我看她老公就是故意耍她，自己头顶绿的发光不知道吗？」

我整理衣领的动作一顿。

医院有规定，科室八个人，至少留五人值班。

想要调休，就要和同事沟通。

她们平时就因为沈修瑾和我隐婚，又因为避嫌不给我升职加薪，觉得院长不喜欢我，看不起我。

发现宋嘉嘉针对我后，为了抱她大腿，对我阴阳怪气是家常便饭。

趁着我这次调休有求于人，更对我极尽挖苦，提了不少条件才罢休。

上个月，我第七次上交晋升的申请，开玩笑般告诉沈修瑾，如果再不给我升职，我就忍受不了科室的氛围要辞职了。

他不置可否。

可晋升名单里，依旧没有我的名字，却有宋嘉嘉的。

入院一年，宋嘉嘉越级晋升和我平起平坐，他却说只是在鼓励小学妹。

我一气之下递了离职信。

沈修瑾只是冷笑，说他不吃我这一套。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走。

她们倒是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沈修瑾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转过身来，看着不忿的众人，我冷了脸：

「说够了吗？」

「我不欠你们的，以前你们调休，都是我替你们的班，从没怨言。我只是调了一次休，你们却怨声载道。」

「别把我的修养当成好欺负，以后你们的亲戚别找我主刀，停车位我也要收回，给孩子的红包都给我还回来！」

我从来轻声细语。

科室里的人看我陡然发火，有些发怵，梗着脖子争辩：

「开玩笑而已，林以棠你没必要吧，大家都是同事啊！」

「就是，你被老公鸽了，别把火气往我们身上撒！」

我拿起要查房的文件夹，重重摔在办公桌上。

「以前我觉得大家都不容易，不和你们计较。既然现在你们要算，那就算个清楚？」

她们神情微变，知道自己平时占了我多少便宜，嘟囔着不和我计较，如鸟兽散。

看着瞬间变空的科室，我按了按眉心。

幸好，撑过这几天就能离职了。

沈修瑾对我无情，我却要对自己的病人和岗位负责，做到有始有终。

之后科室的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却故意避开我交谈，俨然要孤立我。

我毫不在意。

转眼，到了假期最后一天，也是我离职的日子。

我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听见屋外的喧哗声。

走廊里，沈修瑾和宋嘉嘉穿着一蓝一红的冲锋衣，男帅女美，引起了众人的赞叹。

两人风尘仆仆，给各个科室的人送了小礼物。

到我的时候，宋嘉嘉哎呀一声：

「我怎么把林姐忘记了！」

自从她来实习第一天，嫌弃护士推药慢自己上手，却不知道氯化钾快推会要人命时，我觉得她毫无医学素养，和她大吵一架。

从此她把我当成头号敌人，不仅引导众人站队，更一次次冲沈修瑾献殷勤挑拨我们的关系。

现在她漏送礼物，我毫不意外。

沈修瑾果然看不出她的针对，轻声安抚道：

「你也是不小心的。」

众人为了打圆场，转移话题打趣问：

「宋医生，这个黄金周你和院长过得相当滋润啊，情侣装都穿上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宋嘉嘉斜我一眼：

「快了快了！」

沈修瑾眼里噙着笑：

「这衣服防风，是去天山旅行必买的装备，大家不要误会。」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他和宋嘉嘉相携上了楼。

院长办公室在楼上，为了避嫌，他从不让我上去。

却因为宋嘉嘉一句想离学长近一点，专门在自己办公室弄出个隔间给了她。

我从包里拿出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默默跟了上去。

今天就要离职了，正好把离婚的事办了，免得日后扯皮。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透过窗户。

我看见沈修瑾习以为常地给她换上白大褂，别好胸牌，宠溺地揉了下她的头发。

心脏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

我抬手敲门。

「进。」

沈修瑾声音冷淡。

我打开门，一眼看见墙角正在吐着水雾的加湿器。

宋嘉嘉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满眼得意：

「学长心疼我洗手太多次，特意给我准备的，还给我买了一箱护手霜，听说五百多一支，过期了也是浪费，要不我分你一支？」

被偏爱的人从来有恃无恐。

临床手术多，我把手都洗烂了，平时干燥脱皮，只要泡水就会钻心的疼。

之前只是给自己开了一支4.9的软膏涂手，就被沈修瑾斥责，说我矫情。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我还没说话，沈修瑾皱眉，不耐烦道：

「不是不让你上来吗，让别人误会怎么办，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是将翻到签字页的离婚协议递了上去。

他眼都不抬，抽出胸口的笔签好字，塞进我的手心催促：

「快走！」

我敛眉转身，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又叫住了我：

「你让我签了什么？」

2

我淡淡道：

「离婚协议书。」

他倒吸一口凉气，伸出手就要抢。

我没给他这个机会，把协议卷起放进裤袋里。

「沈修瑾，一个月后，去拿离婚证吧。」

宋嘉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故意挡在沈修瑾身前，不让他来抢。

嘴上却担忧道：

「林姐，你故意在我面前和学长闹离婚，是因为我和他穿了同款被人打趣吗？你要是喜欢，我把那件冲锋衣送给你好了！」

沈修瑾回过神来，嘲讽一笑：

「林以棠，就因为别人一句玩笑，你就要闹离婚？」

「本来想着你这几天很乖，想过两天带你出去玩，你太让我失望了。」

「国庆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

我在急诊科的时候，很多家属揪着我的衣领声泪俱下地质问我：

「没来医院前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来就出事了！」

可好好的，怎么会来医院？

明明早就有征兆了。

只是发烧而已，不打紧的。

只是咳嗽两声而已，不打紧的。

我和沈修瑾的婚姻也是这样。

他说只是学妹初来乍到约饭而已，只是学妹家停电他去看看而已，只是破格让学妹实习，手把手教她而已，只是国庆陪她出去玩，鸽了我求了很久才答应我的旅行而已。

以前我被医院的琐事忙得心烦意乱，自欺欺人地想维持现在的安稳生活。

不想怀疑他，不想怀疑我们七年的陪伴。

可爱意消磨殆尽，我只剩下了疲倦。

沉默时，前台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院长！大厅有家属在闹，您快去看看！」

沈修瑾面色一凛，夺门而出。

我也跟着过去。

大厅里，几个家属拿着喇叭，扯着横幅，一身病号服的患者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

看见沈修瑾被簇拥而来，他们拿着喇叭大声控诉：

「我闺女前段时间在你们医院做了个肿瘤切除手术，结果一直喊肚子痛，今天来复查，才发现你们把手术刀落在她肚子里了，你们说说怎么赔！」

下一秒，他们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林以棠！人面兽心的黑心医生！大家都别找她看病！」

我？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犯这些低级错误。

而且我过目不忘，记得每个患者的病情和治疗情况，根本不认识这位患者。

不知谁将我推了出去：

「林医生！你还不快点承担责任，医院要乱了套了！」

我冷静道：

「患者家属，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我根本没做过这台手术！」

似乎是患者母亲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地大哭：

「造孽啊！我给你助理包了大红包，她说会让你主刀，我们就冲着你的名气来的，结果你现在手术失误，竟然不认账！」

我一脸错愕，收红包可不是一件小事。

「你们别激动，告诉我你们具体什么时候做的手术，我去查监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用查了。」

沈修瑾清冷的声音在嘈杂的室内格外突兀，语气平静。

我以为他想大事化小，皱眉严肃道：

「不行，这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必须查！」

「你聋了吗，我说不用查了！」

3

沈修瑾的音量陡然拔高，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他俊美的脸庞一脸严肃。

视线向下，躲在他身后的宋嘉嘉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一副心虚的样子。

我忽然意识到，这事又是宋嘉嘉干的，所以沈修瑾选择了包庇。

可之前我做一台长达20小时的精密手术时，只因为体力不支喝了瓶两块钱的葡萄糖，不小心算在家属的账单里。

家属来闹时，沈修瑾却要我鞠躬道歉，说他有原则和底线，不能因为是我老公就对我手下留情。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眼睁睁看着沈修瑾站了出来，一脸歉意道：

「都怪我没有管理好下属，我代替她向你们道歉，做主治疗费用全免，再追加赔偿，找最有经验的医生为患者二次手术！对于林以棠毫无医德的举动，我也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他直接将这口黑锅往我身上扣，引得所有人对我一脸鄙夷。

心脏像是掉进无底深渊，我嘶吼道：

「不是我，是宋——」

沈修瑾反手抽我一巴掌，怒斥道：

「够了！林以棠，你不要再拖别人下水，挨打要立正！」

围观的路人都觉得我是破防嘴硬，都对我指指点点。

家属中的年轻男人更是冲过来，一拳将我打倒在地：

「你居然还狡辩？是不是不想赔我姐钱？！」

牙齿撞破了口腔，我的唇角溢出一条血线，滴在白大褂上。

有人失声道：

「她受伤了？！」

沈修瑾回神，皱眉厉声道：

「什么受伤，只是被打了一下而已，别危言耸听。」

避免事态升级，大家急忙拉开家属，把我扶去空诊室消毒。

临走前，对我感叹道：

「林医生，你这次真是糊涂了！」

我拿着棉签，木然地给自己红肿的颧骨上药。

不多时，沈修瑾黑着脸打开门，抢过我手中的棉签，用力沾了沾碘伏，往我脸上擦。

动作却意外的轻柔。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

「家属说了，要你下跪道歉，再赔偿二十万。」

「林以棠，这件事压在嘉嘉身上，会毁了她的前程，但对你来说，只是损失一些名气而已。你别怪我，这是最好的选择。你放心，等大家忘了这件事，我就给你升职加薪。」

我摇摇头：

「不去。」

毕竟我要去别的医院当副院长了。

沈修瑾瞬间垮了脸，扔下棉签，棉签弹到我的脸上，有点疼。

宋嘉嘉推门进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姐，刚才我替你道歉，被家属打了。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医院传出这样的丑闻，你不站出来，会给医院造成多大的损失啊，看在医院的份上，你就认了吧！」

「你被打了？！」

沈修瑾顿时慌了神，掀起她的衣服就要给她检查。

宋嘉嘉推了推他，做作地指了下我。

他如梦方醒，轻咳一声：

「林以棠，你看看嘉嘉为了你付出多少，你就别矫情了，现在就出去承认错误，不然我只能开除你服众了！」

他关心则乱，懒得和我周旋，竟用开除威胁我。

明明是宋嘉嘉闯出来的祸，现在成了为我着想。

我荒唐地想笑：

「嗯，开除我吧。」

沈修瑾愣住了。

我站起身，脱下沾着血的白大褂：

「沈修瑾，你无缘无故开除我，按照我七年工龄来说，要赔偿我N+14，谢谢你的慷慨了。」

沈修瑾脸色黑沉，一把将医药箱打翻：

「林以棠你是不是穷疯了，竟然算计起我来了！」

宋嘉嘉却满眼喜色，似乎把我赶走是她的终极目标：

「学长，原来是钱没到位啊，想不到林姐这么拜金！算了，你就给她吧，反正她的14薪还没你送我的手链贵呢。」

她特意展示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宝格丽。

医院明文规定不允许佩戴任何首饰。

沈修瑾一次次为她破例。

那个天天在我面前哭穷，说自己经营医院不容易，麻烦我不要逼他升职加薪的丈夫，原来随手就能拿出价值百万的宝格丽送小学妹。

沈修瑾却觉得自己占理，冷笑道：

「林以棠，还不谢谢嘉嘉，你的膝盖可真金贵，只要你去下跪道歉，钱就给你！」

「我要去给嘉嘉做检查了！」

他白我一眼，搀扶着“受伤”的宋嘉嘉离开。

我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黑色小猫头像的人给我发来一个问号。

「怎么还没下楼，等你一个小时了，遇见什么事了吗？」

4

我怔然回神。

「没事，马上到。」

下楼的时候，听见病房中传出沈修瑾轻声安慰宋嘉嘉的声音：

「别怕，事情都解决了，你不是还没玩够吗。我再陪你玩几天，给你压压惊好不好？」

宋嘉嘉委屈道：

「她真的愿意替我背锅吗？」

沈修瑾漫不经心道：

「我和她结婚七年，还不了解她吗？口嗨而已，不用管她，之前她差点猝死抢救，我却为了和你吃饭没陪她，还不是晾个几天她主动找我道歉了！」

我扯开唇角，讽刺一笑。

他就是吃准我重感情，太爱他，也舍不得一手打拼出来的医院。

可我的爱，不是他拿捏我的手段。

沈修瑾，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走向地下车库，上了停了很久的宾利。

等我在新医院办理好了入职，沈修瑾才打电话过来，破口大骂：

「林以棠你人呢？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都把家属劝好了，就差道歉了你人跑了，害我被骂了一顿，行，你真行，你不会真以为医院没了你不会转了吧，嘉嘉比你优秀一百倍，就你还想升职加薪，你配吗？！」

让宋嘉嘉代替我？

她不知道做了多少类似今天的事，只是还没暴雷。

我收拾烂摊子收拾到厌烦，这个不定时炸弹，就留给沈修瑾自食恶果吧。

懒得听他叫骂，我直接挂断电话。

随后专门发了个朋友圈，表示自己已经跳槽了，患者需要治病就来新医院找我。

沈修瑾只给我发了一句：

「故意恶心我？有意思吗？」

随后将我拉黑。

我无言，又收到了首富的信息：

「小林啊，我只相信你的医术，现在就转院！」

前段时间，首富检查出脑干肿瘤，全院人摩拳擦掌决定将这场手术做的尽善尽美，好好宣传一波。

没想到，他坚定选了我。

我自然义不容辞。

三天后，我在新的医院，只用时四小时就完成了首富的脑干肿瘤切除手术。

为了给医院打出口碑，在首富同意下，我主动邀请同行观看直播。

他们对我的技术叹为观止，这件事甚至出了圈。

尤其是首富千金，特意发微博感谢我，说要给医院投资十个亿。

我正措辞怎么回复她，沈修瑾忽然把我从黑名单拉了出来，给我发了张截图。

「你为了讨我欢心，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吧。我正陪嘉嘉在三亚度假呢，你买张火车票过来，我陪你旅游两天，算是给你的奖励。」

点开截图，正是首富千金发的那条微博。

不同的是，沈修瑾认领评论道：

「林以棠还不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医生，欢迎大家来我们医院看病！」

我无语了。

他瞎评论什么呢？

我立刻点开微博，想在沈修瑾的评论下澄清。

评论区却已经筑起高楼，不知情的人都夸沈修瑾的医院人才辈出。

可下一秒，顶着黑猫头像，昵称是乱码的用户发的微博却上了热搜。

他专门截图，艾特了沈修瑾：

「抢我家荣誉，还抢我家林以棠，沈修瑾，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