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村子里，所有的男性都患有超雄综合征。

他们从来不隐藏自己的脾性，冲动、暴躁、杀戮，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有外村的人经常光顾。

我们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最渴望的就是能够生下一个女娃。

本来村里的女娃都是正常染色体出生的，直到我母亲生下了一个超雌女。

01.

我叫招招，是我们家里的第一个女孩。

听妈妈说，我们村里的每家每户都渴望能够生下一个女娃。

我也就自顾自地以为女孩是每个家庭的香饽饽，但是妈妈每次说起来的时候都会流泪。

我不理解为什么妈妈会难过，明明生一个女娃是村子里的人都渴望的。

邻家的大娘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把我叫到身边。

跟我说妈妈是外来人，不管对她怎么好，都养不熟。

我还小，听不懂大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是村里最小的女娃的缘故，村里的大娘都喜欢找我玩，经常带我回家吃饭。

说来也奇怪，我已经在村子里生活十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村子里比我大的女娃。

“招招，吃完饭就出去玩，天黑了再回来。”

爸爸说完放下手里的碗筷，抹了抹嘴，揪起还没吃完饭的妈妈就回了屋子。

自我出生以来，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不知道爸爸让我出去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敢问。

在我刚会走路被爸爸赶出去的时候，我问过爸爸。

但是换来的却是拳打脚踢。

我的腿因此还被打骨折了，导致现在留下了病根，现在走起来有些许的坡脚。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父亲脾气暴躁。

直到我六岁那年开始经常去村里的人家吃饭，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我爸爸一个人脾气暴躁冲动，这个村子的男人都是这样。

包括村长。

后来有一次我问过妈妈，妈妈说是因为染色体异常，加上先天的遗传导致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个村叫超雄村。

我想可能是因为这样，村子里的人才不断的渴望要生下女娃。

“招招，又被爸爸赶出来了啊？”村里的大娘捂着嘴笑嘻嘻的说。

我开心的走到大娘身边，大娘摸着我的头让我坐下。

村里的大娘都对我很好，每家每户我都能准确的说出来是哪个大娘。

现在跟我说话的就是村南的罗大娘。

她经常带我去她家吃饭。她家还有一个小男娃，按年纪来算，是我的哥哥。

大娘每次都开玩笑说等我长大了就让这个哥哥晚上去找我玩。

我每次都笑嘻嘻的答应。

“招招，今天家里去了几个人啊？”罗大娘又问道。

我仔细回想，刚刚出家门的时候，家里前前后后去了四五个男人。

他们长得不像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他们进我的家门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其中有几个男人还不断的搓手。

“应该是五个。”我伸出手比划出五根手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大娘突然大笑起来。

我不明白罗大娘笑的含义，也跟着她们笑起来。

“我们可不像你妈妈那么年轻了，我们都老了，只能等着自己儿子长大挣钱喽。”罗大娘明明是在跟我说话，但是却朝着旁边的大娘们说。

“是啊，人家刘蛋有福气，找了个城里的媳妇，第一胎还生了个女娃。等她媳妇挣不了钱了，这女娃也就能挣钱了。”旁边的大娘应和着。

我听不懂她们话里的含义，只听到了她们说我能挣钱。

“我长大以后也要挣钱给爸爸妈妈花。”

我说完又引起了一阵大笑。

天一刚黑我就跑回了家里。

“妈妈，妈妈。”我刚一到家就喊着妈妈跑进了她的屋子里。

妈妈此刻倚靠在炕上，一言不发。

她的眼睛呆滞无光。

我看着妈妈嘴角的血就知道爸爸又打妈妈了。

我愤愤的走到爸爸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打妈妈。

爸爸皱着眉头，揪着我的后脖就把我提溜了起来。

“你个小崽子，你吼什么吼。”爸爸叼着烟，脸上的肥肉都聚到了一起。

“你为什么又打我妈妈？”我扑腾着双手双脚想挣脱他的束缚。

“小崽子，你真是记吃不记打，老子怎么教育你的，你还敢吼我了。”爸爸说着就给了我一脚。

这一脚踢到了我的胸口，我一时喘不过气来。

妈妈见状急忙上前抱起我来。

“你干什么拿孩子撒气？”

我吓得躲进妈妈怀里，我痛的想哭，但是却不敢哭出声音来。

上一次我被打哭，气的爸爸把开水灌进了我的喉咙，疼的我好几天吃不了饭。

爸爸扔掉手里的烟，用脚狠狠的踩了踩。

他把我从妈妈的身上拉开，顺手拿起了旁边的剪刀，然后抵在妈妈身上。

“老子这段时间就他妈上了你一次，你就怀了？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种还不知道呢？”

02.

我上前抢爸爸手里的剪刀，刀尖就抵在妈妈肚子上，我怕爸爸情绪一激动就杀了妈妈。

“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我都要生下来。”

“不是我老刘家的种，我绝对不留。”爸爸一把把我推开，举起剪刀来就向妈妈刺去。

“这是个女孩，以后可以挣钱！”

爸爸听到这话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的？”爸爸掐住妈妈的脖颈，恶狠狠的问道。

妈妈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她一如刚刚一样眼里无光，“她现在应该已经有四周了。怀她的反应跟当时怀招招的感觉是一样的。”

“如果这是个女孩，把她养大可以让她挣钱。”

爸爸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里的剪刀，“老子还得养她到十四，这口粮钱谁出？啊？”

“反正这个家也是靠我的肉体挣钱，大不了我可以多接点活。”

良久，爸爸像是默认了一样转身出了房间。

妈妈长呼了一口气，我身上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妈妈，你没事吧？”我掀起妈妈的上衣，检查她的肚子上有没有伤口。

妈妈紧紧抱住我，缓缓说道：“招招别怕，妈妈没事。”

“妈妈，你是怀宝宝了吗？”

妈妈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是啊，妈妈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小生命。”

妈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她一定很开心。

“是妹妹吗？妈妈，如果这是个妹妹就有人陪我一起玩了。”在这个村子里我是最小的女娃，比我大的女娃我也看不到，仿佛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一个女娃一样。

“妈妈也不知道。”

“那你希望是个妹妹吗？”

妈妈不假思索的说道：“不希望。”

妈妈没有一点犹豫，村子里的人都渴望生一个女娃，为什么妈妈不希望自己生一个女娃呢。

“妈妈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你，让你以后要经历源源不断的痛苦。”妈妈边说边摸我的头，“招招，如果可以，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听不懂妈妈话里的意思，但是我永远不会离开妈妈的。

妈妈都已经怀孕了，但是爸爸还是让妈妈天天干活。

妈妈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安静，从来都不会踢妈妈的肚子。

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晚上抱着妈妈睡觉，妈妈身上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招招，晚上跟爸爸出门。去换一身好看的衣服。”爸爸说着就用手势指使着妈妈去给我找衣服。

“招招就不用去了吧。”

这句话又惹恼了爸爸。

爸爸只会用暴力去解决任何的事情。

一旦触及到了他的逆鳞就会被打。

妈妈从地上爬起来，给我换上了新衣服。

这件衣服是妈妈刚给我做好的，是我最喜欢的大红色。

我跟妈妈说了再见，就跟爸爸一起出门了。

是一家满月酒。

村西的大伯家刚得了一个小弟弟。

全村的当家人都来给大伯庆祝了。

“恭喜恭喜啊。”爸爸带着我上前为主人家道喜。

“哈哈哈哈哈，刘蛋，这就是你的大女儿吧。”大伯说着就抱起了我，我感到特别不舒服，闹着就要挣脱他的怀抱。

“这孩子性子挺烈啊，你以后可有福了。”

爸爸笑嘻嘻的说道：“哪有您有福气啊，这女儿一卖，拿着钱把儿子养活大，再给儿子娶个媳妇，你们就等着享天伦之乐吧。”

“听说你家那个又怀上了？男娃女娃？”

“说是女娃，不知道准不准。”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你小子，有福气。再生两胎你俩努努力搞个男娃，就能退居二线了。”

我听不懂大伯和爸爸的对话。

我只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我得到爸爸的应允在酒席上转。

“招招，不能走远啊。多转转，让这些大伯大哥都认识认识你。”

我点了点头，就赶紧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酒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酒席上没有女的，全都是一些大伯大哥。

“你是招招吧？”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03.

眼前是一个肥肥胖胖的猥琐男。

我看着恶心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他上前阻拦住我，悠悠的说道；“你这娃，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旁边的人也齐刷刷的看过来。

我怕惹起祸端又让爸爸生气，就安分的叫了一声大伯。

这时，对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今年多大了啊？”

“十岁了。”

对方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成年后，大伯到时候去找你玩啊。”

我害怕的推开他，指着他假装恶狠狠的说道：“我才不要跟你玩。”

旁边的男人开始起哄，问我想要跟谁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别着急，老刘家心眼挺多啊，还把他闺女带酒宴上。”

“人家这不是得让你知道知道，你看这长得，跟她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我感到十分害怕，他们就像狼一样抹着口水。

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我没有说话，一口气跑回了家。

妈妈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肚子里的宝宝就要出生了。

爸爸听妈妈的话按照联系方式从外村找了一个算命婆。

说是要给妈妈算一算这一胎的性别。

第一次见到算命婆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

她身上穿的破破烂烂，手上脚上还挂着铃铛。

她说妈妈这一胎是个女娃，只要好好对她，以后肯定能挣不少钱。

爸爸一听能挣到钱，立马就开心了起来。

一向抠门的爸爸还因此给了算命婆好几张红色钞票。

“招招，去送送客人。”妈妈现在已经不能下床了。

我虽然很害怕算命婆的样子，但是还是听妈妈的话送算命婆出了村。

走到村口的时候，算命婆转过身来突然对我说：“招招，你难道不想离开这个村子吗？”

离开村子？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从来没想着离开，也没想过离开。

我摇了摇头，“我的妈妈还在这里。”

算命婆弯腰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招招，远离你们村的男人。”

说罢，她就离开了。

怎么远离呢？这里都是我的家人和亲人。

一定是这个算命婆在骗我。

我没有把算命婆的话当回事，一溜烟跑回了家。

妈妈早产了。

都是因为爸爸生气打妈妈。

害的妈妈流血了。

爸爸找了接生婆来。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这胎很难生。

我在外面向老天爷乞求让我妈妈和妹妹顺顺利利。

但是老天爷像是没有听到我的祈祷。

妈妈生了一夜还是没有生下来。

爸爸着了急，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接生婆说，孩子长得大，再加上妈妈没有力气，孩子生不出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妈妈，哇哇哭了出来。

爸爸丝毫没有犹豫，他拿出了桌子上的剪刀，在抽屉里翻腾出了针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爸爸用剪刀剪开了妈妈的肚子。

妈妈的叫声怕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了。

我跑上前去想要阻止爸爸，但是却被接生婆牢牢的抓住。

就这样，孩子出生了，他身上都是血。

爸爸没有及时把妈妈的肚子缝起来，血已经浸湿了床单。

爸爸第一时间看了看孩子的性别。

没想到孩子是个男生。

爸爸气的开始喘粗气。

妈妈此时已经疼晕过去了。

“你他妈不是跟我说这是个女娃吗？你敢骗老子。”

爸爸说着就把孩子举起来摔了出去。

我急忙挣脱接生婆的控制，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地上的弟弟。

爸爸和接生婆前脚接后脚离开了屋子。

弟弟死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哭一声就死了。

爸爸就那么把妈妈扔在了那里。

我爬到床上，看着被破肚的妈妈，不知如何是好。

我探了探妈妈的鼻息，很微弱。

还好妈妈没有去世。

我颤抖着拿起一旁的针线。

“对不起妈妈，你忍一下。”

我控制住我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把妈妈的肚子缝了起来。

妈妈你一定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