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李慧敏把我锁在人事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一百个底层岗位。

“选一个，不选就滚出去。”

我985毕业，计算机专业，本来应聘的是技术岗。

“技术岗？刘强说不想跟高学历的人竞争，你就委屈点吧。”

刘强，她的中专干儿子，连代码都看不懂。

我拒绝选择，她一巴掌抽过来：“跪下！承认你不配和刘强竞争！”

1

“张志明，进来。”

表姐李慧敏站在人事办公室门口，脸色阴沉。

我关掉电脑上华信技术岗的面试邀请，跟她走了进去。

她反手锁门，从抽屉里掏出一沓纸甩在桌上。

“一百个岗位，选一个。”

客服专员、保洁员、仓库管理员、食堂帮厨......

全是最底层的岗位。

“表姐，我是来应聘技术岗的。”

“技术岗？刘强说不想跟高学历的人竞争。”

李慧敏冷笑着倒了杯茶。

“你就委屈点吧。”

刘强，她的干儿子，中专学历，连基本的代码都看不懂。

我心中苦笑。

昨天她把我关在这间办公室整整五个小时。

让我跪在地上背诵一百遍“我不配和刘强竞争技术岗”。

让我当着她的面删掉所有求职APP。

让我亲手撕碎自己的学位证书。

“我忏悔自己985毕业还眼高手低。”

“我忏悔自己妄想抢夺刘强的机会。”

“我忏悔自己从小喜欢表姐李慧敏......”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话。

每说一遍，心就死一点。

“选吧，不选就滚出去找工作。”

李慧敏翘着二郎腿，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在决定一条狗的命运。

我看着那些岗位，眼眶发热。

月薪3000的客服，月薪2800的保洁。

而技术岗起薪12000。

“我不选。”

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选？”

啪！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抽在我脸上。

李慧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昨天跪着求我的时候像什么？”

“你哭着说养不起父母的时候像什么？”

“你说愿意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又像什么？”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捅进我心里。

是啊，我确实哭过。

确实跪过。

确实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过。

“李慧敏，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

我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同事都在偷看。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幸灾乐祸。

电梯里，我看着镜子中红肿的脸颊。

手机响了。

是李慧敏的消息。

“你不选就永远别想在这个行业混。”

“我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你。”

我删掉她的联系方式，拉黑所有号码。

技术岗是刘强的梦想，也曾经是我的梦想。

但有些东西，比梦想更重要。

比如做人的底线。

2

三天前。

“志明，你不是急着要工作吗？”

李慧敏把我带到这间办公室，锁上了门。

“我给你个机会，好好表现。”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合同。

“先签个意向书，证明你想在我们公司工作。”

我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那时候我以为她真的在帮我。

签完字，她的表情瞬间变了。

“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太骄傲了。”

李慧敏坐在椅子上，眼神冰冷。

“985毕业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技术岗就一定是你的？”

“我没这么想过......”

“跪下。”

“什么？”

“我说跪下！”

她突然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你现在是在求我给你工作，懂吗？”

我愣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

“李慧敏，你疯了吗？”

“疯了？”

她冷笑着从抽屉里掏出我刚签的合同。

“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合同，越看脸色越白。

意向书上写着“愿意接受公司任何岗位安排”。

还有一行小字：“如违约需赔偿十万元违约金。”

“你阴我？”

“阴你？”

李慧敏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我这是在教你做人。”

“强子从小没爹没妈，好不容易有机会进技术岗。”

“你一个985的来跟他抢，不觉得过分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应聘的岗位！”

啪！

又是一个耳光。

比昨天那个更狠。

“应聘？你有什么资格应聘？”

“你以为凭你那点破技术就能胜任？”

“刘强虽然学历不高，但他肯吃苦，肯奉献！”

“而你呢？眼高手低，心比天高！”

我捂着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寒心。

这个从小疼我护我的表姐，怎么变成了这样？

“跪下，承认错误。”

她指着地面，语气不容拒绝。

“我......”

“跪！”

我缓缓跪了下去。

冰冷的地板透过裤子传来阵阵寒意。

“说，我错了。”

“我错了。”

“大声点！”

“我错了！”

“错在哪里？”

“错在......错在和刘强竞争。”

“继续！”

“错在985毕业还眼高手低！”

“很好，再说一百遍。”

我跪在地上，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话。

每说一遍，心就死一点。

每说一遍，自尊就碎一片。

说到第五十遍的时候，我的声音已经哑了。

说到第八十遍的时候，我的膝盖已经麻了。

说到第一百遍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哭了？”

李慧敏蹲下来，用纸巾给我擦眼泪。

“这就对了，哭出来就好了。”

“表姐不是要害你，是要让你明白现实。”

“你一个穷小子，能有今天全靠我照顾。”

“现在我让你让一下刘强，你就不愿意了？”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

仿佛刚才逼我跪下的不是她。

“我只是想要一份工作......”

“工作我给你安排了啊。”

她拿起那一百个岗位的名单。

“客服、保洁、仓管，随便你选。”

“可是这些岗位......”

“怎么？”

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那就继续跪着，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我跪在那里，看着那些岗位名单。

“我想给同学打个电话......”

“不行！”

李慧敏一把夺过我的手机。

“现在你只能听我的。”

“删掉所有求职APP。”

“什么？”

“我说删掉！立刻！”

我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智联招聘、前程无忧。

这些APP是我找工作的希望。

删了就真的只能听她摆布了。

“快点！”

我颤抖着手指，一个个删除。

每删一个，希望就少一分。

“还有学位证，撕了。”

“那是我的毕业证......”

“撕！”

我拿起学位证，手在发抖。

这张纸代表着我四年的努力。

代表着我所有的骄傲。

嘶啦。

纸张被撕成两半。

我的心也被撕成了两半。

“很好，现在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李慧敏满意地点点头。

“明天继续，直到你彻底想明白为止。”

那一夜，我躺在出租屋里彻夜未眠。

不是不想走。

是走不了。

违约金十万，我根本拿不出来。

父母还在老家等着我寄钱治病。

房租下个月就到期了。

我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就像一条被锁链拴住的狗。

3

“新来的，你工位在那边角落。”

主管王姐指着最偏僻的位置。

空调坏了三个月，没人管。

我坐下，打开电脑。

客服系统显示：今日目标800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就是骂声。

“你是废物！”

“对不起，请问......”

嘟嘟嘟。

挂了。

第十通电话还是骂声。

第五十通电话依然是骂声。

我的声音开始嘶哑。

耳膜开始疼痛。

但数字还在跳：52/800。

“张志明，怎么这么慢？”

王姐走过来，皱着眉头。

“新人第一天都能接100个。”

“你是985的，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好吧？”

周围的同事都在偷笑。

我低头继续接电话。

午休时间，我去食堂买饭。

队伍很长，轮到我的时候只剩下最难吃的菜。

“师傅，还有其他菜吗？”

“没了，就这个，要不要？”

我端着餐盘回到工位。

其他人都去休息室午休了。

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吃着冷掉的饭菜。

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投诉工单。

刘强从技术部路过，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哟，985大学生，适应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挺好的。”

我没抬头。

“听说你昨天还想跟我抢技术岗？”

“就凭你这样子？”

他指着我的工位。

“连个客服都做不好，还想搞技术？”

我握紧拳头，但还是没说话。

下午四点，系统显示：327/800。

还差一半。

我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头痛得像要爆炸。

“张志明，过来一下。”

王姐叫我到办公室。

“你今天的业绩不达标。”

“按规定要扣绩效奖金。”

“还有，明天开始加班到十点。”

“直到你的业绩达标为止。”

我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怎么？有意见？”

“那就去找李主管申请调岗吧。”

她的笑容很恶毒。

我们都知道，李慧敏不会同意的。

晚上十点，我终于下班。

出租屋里，我躺在床上。

手机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

“志明啊，工作怎么样？”

我张嘴想说话，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事妈，就是有点累。”

“那你要注意身体啊。”

“对了，你爸的药又没了......”

我看着银行卡余额：1247元。

爸爸的药要800块。

房租还有一周就到期了，需要2000块。

而我的第一个月工资还要半个月才发。

“妈，我明天就转钱给你。”

挂掉电话，我盯着天花板。

这就是李慧敏想要的结果吧。

让我彻底明白自己的位置。

让我知道谁才是我的救命稻草。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上班。

路过技术部的时候，看到刘强正在玩手机游戏。

电脑屏幕上是最简单的Excel表格。

他连个公式都不会写。

这就是李慧敏选中的“人才”。

我继续走向客服区。

坐在那个破旧的工位上。

戴上耳机。

准备迎接新一天的800通电话。

新一天的羞辱。

新一天的绝望。

但我还是坐下了。

不是因为我认命。

是因为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