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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和前夫离婚多年。
每天夜里他都会来骚扰我。
邻居因此投诉我、不喜我,我恨极了他。
那一夜,我等来了他死的消息
我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
直到在葬礼上,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孪生弟弟出现。
1
深夜被楼下的「哐当」巨响吓醒。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
紧接着,手机业主群的消息提示音疯狂作响。
「@江晚,你前夫又来了吧?这摔的是什么?听着像电视机。」
「造孽啊,这都离婚多久了,还来闹。」
「江晚你赶紧管管,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捏紧手机,胸口一阵烦恶。
顾环,我的前夫,一个我恨入心头的男人。
离婚后,他像个阴魂不散的恶鬼。
每天夜里,就会抱着我们曾今的共同物品到我楼下,一件一件地摔个粉碎。
从相框到水杯,从台灯到吉他。
直到今天,他开始摔家电了。
我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路灯昏黄,他正费力地将一个微波炉举过头顶。
那是我结婚时,我妈送的嫁妆。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我推开窗户,正要破口大骂。
巨大嗡鸣声带着强光出现。
我闭起眼,手机开始狂震。
业主群里,一条加粗标红的消息弹了出来。
「死了!江晚你前夫死了!!」
发消息的是住在一楼的张阿姨。
「就在刚刚!我亲眼看见的!他摔完东西,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上人行道,直接把他撞飞了!人已经不动了!全是血!」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窗外那举着微波炉的瘦削身影,不见了。
刺耳的警笛和人群的尖叫声,隔着十几层楼,清晰传进我的耳朵。
死了?
那个纠缠了我整整五年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荒谬与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警察很快拉起警戒线,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呼啸而去。
业主群里炸开了锅,各种猜测、议论、甚至是对我的指责层出不穷。
「江晚也太狠心了,把前夫逼成这样。」
「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她也有问题。」
我关掉手机,世界瞬间清净了。
警察按响门铃的时候,我异常平静。
「江晚女士,关于你前夫顾环的意外,我们需要你去做个笔录。」
我点头披上外套,跟着他们下了楼。
警戒线外,前婆婆张琴疯了一样捶打着警察,哭嚎着要进去看她儿子。
看到我,她像挣脱开束缚,猛地朝我扑过来。
「江晚!你这个扫把星!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把他逼疯了,现在又害死了他!你赔我儿子!」
她尖利的指甲直直朝我的脸抓来。
我后退一步,冰冷地看着她。
「张女士,第一,我和你儿子已经离婚了。第二,是他自己三更半夜跑到我楼下发疯。第三,监控会证明,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家门。」
我的冷静彻底激怒了她。
「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我儿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声嘶力竭的咒骂,引来周围人无数探究的目光。
我只觉得无比疲惫。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天已经蒙蒙亮。
顾环的死被定性为意外。
那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将承担全部责任。
我以为这场纠缠我多年的噩梦,终于可以画上句号。
但,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
2
顾环的葬礼,我本不打算去。
但前婆婆张琴直接带人堵在了我家门口。
「江晚,你今天必须去!我儿子那么爱你,为你疯为你死,你连他最后一程都不送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亲戚,个个义愤填膺。
我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和一夜苍老的脸,最终还是妥协了。
不是心软,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葬礼现场,哀乐低回,气氛压抑。
顾环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他穿着我们结婚时的西装,笑得一脸幸福。
我看着那张脸,心中毫无波澜。
当初嫁给他,我以为嫁给了爱情。
他温柔、体贴,会为我弹吉他唱歌。
可婚后,他工作不顺便开始酗酒、赌博,性情大变。
温柔成了暴躁,体贴成了猜忌。
他摔东西,打我,然后跪下来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一次又一次,我的心从滚烫到冰冷,最后彻底死去。
「你就是江晚?」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对上一双和顾环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不完全一样。
顾环的眼睛总是带着一丝阴郁和不甘。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深邃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身穿黑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矜贵,与灵堂里哭天抢地的张琴夫妇格格不入。
他和顾环长着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街边落魄的混混,一个却是云端之上的贵胄。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循,是顾环的弟弟。」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毫无情绪。
弟弟?
我跟顾环结婚三年,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气度不凡的弟弟。
「我没听顾环说过。」我实话实说,语气戒备。
顾循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嘲讽。
「他当然不会说。」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烫金字体,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这是我的电话,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我。」
「我不需要。」我没有接。
和顾家有关的任何人和事,我都不想再沾染。
他也不恼,收回手,目光越过我,落在张琴身上,眼神变冷。
「张女士,节哀。」
张琴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扑了过来。
「小循!你可算来了!你哥哥他......他死得好惨啊!」
她嚎啕大哭,想去抓顾循的衣袖,却被他避开。
顾循微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旁边的前公公。
「这是五十万,当是我给哥哥的奠仪礼金。以后你们二老的生活费,我会按月打到卡上。」
他不大的声音,前公公接过支票看着上面的一串零,手在发抖。
张琴也止住了哭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循。
「小循,你......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顾循没回答,只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江小姐,如果不介意,我送你一程。」
他的提议太过突然,我还没来得及拒绝。
张琴的几个亲戚就围上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就是她,把顾环害成这样,现在还来这里装无辜。」
「看她那样子,一点都不伤心,真是铁石心肠。」
顾循的眼神骤冷,扫过几个长舌妇。
「各位,我哥哥的死是意外,警方已有定论。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对我哥哥的前妻进行不实诽谤......」
他顿了顿,威胁道:
「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那几个人瞬间噤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他明明和顾环有着同样的面孔,却能轻易做到顾环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比如,让我免受他家人的骚扰。
3
我最终还是上了顾循的车。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股木质香气。
他开得很稳,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解开安全带。
「谢谢。」
「江小姐。」他突然开口,「顾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开门的动作一顿。
「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会为了喜欢的女孩跑遍全城买一束白玫瑰。只是后来......走错了路。」
他有些怅然。
我心口像被什么堵住。
顾环也曾为我做过同样的事。
那是我为数不多还愿意记起的温暖回忆。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声音发冷。
「没什么意义,只是觉得,他欠你一句道歉。」顾循看着前方,「作为他的弟弟,我替他还。」
我没说话,推门下车。
这之后的一周,顾循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以为那天的相遇只是一段插曲。
直到一周后,张琴又找上门来。
这一次,她不是来哭闹咒骂的。
她提着一篮子水果,局促地站在门口,「江晚,我......我能进去坐坐吗?」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地让开了路。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顾环他......他以前欠了些赌债。那些人找不到他,就来家里闹,还说......还说要找你麻烦。」
我的心一沉。
「是小循,他都给还清了。一分都没少。」张琴说着,眼圈又红了,「他还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回老家养老,别再给你添麻烦。」
我怔住了。
「江晚,以前......是妈对不住你。」张琴的声音带着哭腔,「顾环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别恨他了。他已经死了。」
她说完把水果篮放在茶几上,蹒跚着离开了。
她表现的很反常,可我觉得是随着顾环的变化了。
我坐在沙发上,很久都没有动。
晚上,我接到了顾循的电话。
「江小姐,冒昧打扰。关于顾环的一些遗物,你看怎么处理?」
我的心一紧,「什么东西?」
「大部分都被他摔了,只剩下一些......书信和照片。」
那些是我曾写给他的信,是我们曾经的照片。
我以为早就被他毁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拿给你。」
半小时后,他的车停在楼下。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箱,里面整齐地放着那些承载着过去的东西。
我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你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用袖口遮住。
「不小心划的。」
我没再多问。
抱着箱子回到家,我一件件地翻看。
那些信,每一封他都好好保存着。
那些照片,每一张的背面,他都写下了当时的心情。
我看到一张我们去海边的合影,背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愿与江晚,岁岁年年。」
一幕幕如图在脑中倒放。
我的眼眶毫无预兆地一热。
箱子最底下,压着一本破旧的日记。
不是我的,是顾环的。
我翻开,里面记录着他婚后一步步沉沦的过程。
「今天又和领导吵架了,凭什么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对我指手画脚?喝了点酒,回家和晚晚吵了一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压抑了。」
「我又去赌了,我只是想赢点钱,让晚晚过上好日子。可我输了,我不敢告诉她。」
「我打了她,我真是个混蛋!我跪下来求她,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的心好痛。」
最后一页,是他离婚后写的。
「晚晚,我错了。可我回不去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每天都能想起我。哪怕是恨,也好过遗忘。」
我合上日记,泪水无声地滑落。
4
我开始频繁地和顾循见面。
大多时候,是他主动联系我。
他会说发现了哪家新开的餐厅味道不错,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他会说手上有两张画展的票,问我有没有兴趣。
他的分寸感极好,从不越界,像一个体贴又绅士的朋友。
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
我们会聊艺术,聊电影,聊旅行。
他知识渊博,谈吐风趣,总能轻易化解我的坏情绪。
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坐在我对面的,是那个还没被生活磨掉所有光彩的顾环。
「你在看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失神。
我回过神,掩饰道:「没什么。」
「在想顾环?」他一针见血。
我没有否认。
他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我。
「江晚,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我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这对你不公平。」
「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他。」
他的眼神真诚而坦荡。
「你可以试着,把我当成一个全新的人来认识。」
我的心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动摇了。
那天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他依然会约我,但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
我生日那天,他带我去了一家山顶的西餐厅。
夜景很美,能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
他说:「顾环以前总跟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带你在最好的餐厅,看最美的夜景。」
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抱歉,我不该提他。」他立刻道歉。
「没关系。」我摇摇头,举起酒杯,「都过去了。」
那晚,我们喝了点酒。
下山的时候,晚风微凉。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外套上有和他车里一样的木质香气,干净又温暖。
在楼下告别时,他突然叫住我。
「江晚。」
我回过头看他站在车边,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唐突,但我不想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我喜欢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江晚。」
「我希望能有机会照顾你,让你重新快乐起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如雷。
我看着他那张和顾环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眼底真挚而热切的光。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爱干净吗?」
顾环不爱干净,他的袜子可以堆一个星期。
顾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有点轻微的洁癖。」
我垂下眼,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也许,我真的可以试一试。
就在我准备点头的时候,他抬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动作轻柔。
可就在他的拇指划过我眉梢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个动作......
那个用拇指轻轻摩挲我眉骨的习惯性小动作......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哪怕是兄弟也一定不会有同样的习惯!
顾环!顾循一定是顾环!
在我每次皱眉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嘴里念叨着。
「我们家晚晚不要皱眉,会长皱纹的。」
冷意从心底展绽开,让我浑身僵住。
我踉跄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有些恍惚地盯着他。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个气质矜贵的顾循。
可他的笑容里,却好似多了一丝我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他声音依旧温柔。
我的血,一寸寸变冷。
他根本就不是顾循。
他是顾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