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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治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当林晚晚将最后一根银针从傅战北腿上的穴位捻转取出时,他几乎虚脱地靠在轮椅背上,后背的军装衬衣已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在结实的背肌上。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粗重,但那双总是冰封的眼眸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真实的火苗。
“感觉如何?”林晚晚一边用酒精棉仔细擦拭银针,一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持续高强度的专注施针,对她心神的消耗也不小。
傅战北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着眼,似乎在细细体会体内残留的感觉。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沉寂已久的腿上,声音因脱水而愈发沙哑:“......热,麻。像......有很多小虫子在爬。”这种久违的、近乎刺痛的感觉,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近乎狂喜的振奋。有知觉,就意味着有希望!
“这是经络正在疏通的正常反应,说明治疗起效了。”林晚晚嘴角微扬,递给他一杯温水,里面自然混入了少许灵泉水,“喝点水,补充一下。接下来几天,这种感觉可能会反复,甚至伴随酸痛,都是好现象,你要有心理准备。”
傅战北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清冽的水流滑过喉咙,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生机,迅速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体力。他深深看了林晚晚一眼,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体内似乎蕴藏着难以估量的能量和秘密。“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也是承诺。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晚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方案为傅战北治疗。针灸、药浴、配合着掺了灵泉水的汤药和精心调配的膳食,傅战北的恢复速度堪称奇迹。
他腿部的知觉范围肉眼可见地扩大,从最初只有针刺时才有的微弱反应,到后来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晚晚按摩时手指的力度和温度。原本有些萎缩的肌肉,似乎也充盈了些许,虽然离正常状态还差得远,但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僵硬。
更让傅战北和苏玉茹感到震惊的是,在第三次针灸治疗后,他竟然能靠着双杠和林晚晚的搀扶,短暂地、颤巍巍地站立超过十秒钟!
当他的脚掌实实在在承担起一部分身体重量,哪怕绝大部分力量依旧依靠手臂支撑时,那种踏实的触感,让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退缩的铁血军官,瞬间红了眼眶。苏玉茹在康复室门口看到这一幕,更是用手死死捂住嘴,喜极而泣。
林晚晚的“神医”之名,伴随着傅战北奇迹般的好转,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羡慕、钦佩、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傅家小楼。有真心来道贺的邻里,也有借着探望名头想来一探究竟的家属。林晚晚一律从容应对,不卑不亢,谈及傅战北的伤势,只谦虚地说“是傅营长自己意志力强,恢复得好”,对自己医术的关键作用轻描淡写。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嫉恨。
这天下午,林晚晚去后勤部领这个月的粮油票,顺便想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品质好点的药材。刚走到家属院活动中心附近,就听到几个聚在一起织毛衣、嗑瓜子的妇女压低了声音议论着。
“......瞧见没?就是她,傅营长家新娶的那个,叫林晚晚。”
“长得倒是真俊,就是不知道那医术是真是假,别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偏方吧?”
“我听说啊,她在老家就不安分,跟她那个堂姐抢男人没抢过,这才嫁给了傅营长......”
“真的假的?傅营长条件那么好,就算伤了,也轮不到一个乡下......”
话没说完,就看到林晚晚径直朝她们走了过来。几人立刻噤声,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林晚晚仿佛没听到她们的议论,面色平静地走到发放窗口,递上票据,声音清晰:“同志,麻烦领一下傅战北家的粮油,另外,我想问问最近有当归和黄芪吗?品质好一点的。”
她的坦然和镇定,反而让那几个说闲话的妇女有些讪讪的。
但流言就像瘟疫,一旦开始,就很难遏制。关于林晚晚“来历不明”、“医术可疑”、“在老家作风有问题”的种种猜测,开始在大院的某些角落里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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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晚晚在厨房煎药,张婶在一旁摘菜,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晚晚......外面有些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林晚晚拿着蒲扇,小心地控制着药炉的火候,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张婶,谢谢您。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别人说破天也没用。我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把战北的腿治好。”
她的冷静和豁达,让张婶这个在傅家待了多年的老人,心里不由得又高看了她一眼。
药煎好了,林晚晚端着药碗上楼。傅战北正靠在床头看书,暖黄的台灯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轮廓,虽然伤疤依旧狰狞,但那股死寂沉沉的气息已经消散了大半。
“喝药了。”林晚晚将碗递给他。
傅战北接过,目光却落在她脸上,没有立刻喝:“今天出去,遇到麻烦了?”他虽然足不出户,但小陈会定时向他汇报一些大院里的动向。
林晚晚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笑了笑:“一点闲言碎语而已,不碍事。”她顿了顿,补充道,“估计是我那好堂姐的手笔,见不得我好罢了。”
傅战北眼神沉了沉,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放下碗时,他看着她,语气是罕见的郑重:“傅家,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你,是我傅战北的妻子。”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也是一种沉甸甸的认可。
林晚晚心头微暖,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收拾好药碗,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明天开始,我们尝试在双杠辅助下,进行小幅度的迈步练习。”
傅战北看着她,昏黄的灯光下,她眉眼坚定,仿佛无所不能。
“好。”他应道,心中第一次对“行走”这两个字,充满了如此真切而强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