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间狭小，这反而成了李维的优势。

他侧身一闪，躲过那致命的一刀，同时手肘狠狠向上一顶，正中司机持刀的手腕。

“啊！”

司机惨叫一声，手腕吃痛，弹簧刀脱手而出，掉在了座位缝隙里。

一击得手，李维没有丝毫停顿。

他很清楚，对这种已经失去理智的亡命徒，任何留情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然而，那司机也是凶性大发。他放弃了寻找刀子，转而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张开双臂就朝着他旁边的李维扑了过去！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李维心中压抑的怒火。

一股暴戾的情绪，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炸开！

“你找死！”

李维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不再闪躲，而是迎着司机扑来的方向，一记毫无花巧的直拳，用尽全力，狠狠地轰在了司机的面门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司机的鼻梁，被这一拳硬生生打断！

鲜血和眼泪瞬间糊满了他的脸，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天旋地转，所有的疯狂和凶狠，都在这一拳之下，被打得烟消云散。

李维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想起了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那些被街头混混抢走生活费的夜晚，那种无力反抗的屈辱感。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汇聚成滔天的怒意。

他一把拉开车门，抓住司机的衣领，粗暴地将他从驾驶座上拽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

“我让你抢！我让你得寸进尺！”

李维骑在司机身上，左右开弓，一拳接着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宣泄。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司机彻底被打懵了，只剩下求饶的本能。他蜷缩着身体，护住头部，发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是被逼的！我赌钱欠了高利贷，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我儿子的命啊！我真的没办法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李维喘着粗气，看着身下这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男人。

李维的理智，被这司机的求饶声拉了回来。

李维沉默着，从司机身上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在地上蠕动求饶的男人，眼中的暴戾渐渐退去，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他抬起脚，没有再踢下去，只是将那个男人踢得翻了个身。

“滚！”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那司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远处的荒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现场只剩下那辆被遗弃的出租车，和死一般的寂静。

......

李维重新打了一辆网约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李维衣服上的狼狈，以及他手背上的血迹，大气都不敢出，一路无话，将油门踩到了底。

当李维拖着疲惫的身体冲进机场航站楼时，广播里正播放着他航班最后一次登机的通知。

李维一路狂奔，总算在最后一刻，赶上了飞机。

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听着机舱门关闭的沉重声响，李维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

两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腾冲机场。

刚走出机场，一股夹杂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热风便扑面而来。

这里是华夏最富盛名的翡翠交易中心，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一夜暴富”和“一刀地狱”的疯狂味道。

按照助理小陈发来的地址，李维打车来到了一家名为“翠玉轩”的茶馆。

茶馆古色古香，来往的客人大多衣着朴素，但手上、脖子上都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饰品，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李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给资料上的联系人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是马先生吗？我是宁氏集团派来的，我叫李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又倨傲的声音：“到了？就在那等着吧。”

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李维拿着手机，有点发愣。

这态度，也太差了点吧？

他耐着性子等了十几分钟，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子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李维一番，特别是看到了他那身洗得发白的休闲服和脚上的普通运动鞋，嘴角撇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就是宁清婉派来的人？”

李维站起身：“你好，我是李维。”

“我管你叫什么。”年轻人掏了掏耳朵，态度嚣张至极，“宁清婉人呢？这么大的生意，她自己不来，派你这么个毛头小子过来？看不起我们马爷？”

李维压下心头的不快，解释道：“宁总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委托我全权处理。”

“全权处理？”年轻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小子，你懂什么是翡翠吗？你知道什么是‘蟒带’，什么是‘松花’吗？你知道什么是‘癣’，什么是‘雾’吗？”

一连串的行话，砸得李维有点懵。

他是真不懂。

看到李维语塞的样子，年轻人的嘲讽更盛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棒槌，也敢来谈几千万的生意？宁清婉是脑子坏掉了吗？赶紧滚蛋，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李维的火气也上来了。

“我懂不懂，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是代表宁总来的，你最好客气点。”

“哟呵？还跟我横上了？”年轻人一把推在李维的肩膀上，“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想看料子可以，你得证明你有那个眼力！”

他说着，指向茶馆角落里堆着的一堆废料。

那都是一些切垮了的、或者品相极差的石头，被人当垃圾一样扔在那里。

“看到那堆垃圾没？”年轻人抱着手臂，下巴扬得老高，“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能从那堆垃圾里，挑出一块能见绿的石头，我就带你去见我爸。”

“要是挑不出来，你就给我从这爬出去！”

这已经不是刁难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茶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维的身上，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李维胸口一阵起伏。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嚣张的脸，又看了看那堆真正的“石头垃圾”。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堆废料走了过去。

他的双眼之中，一股灼热的暖流，开始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