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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京圈太子爷裴青宴订婚那晚,他的白月光为了赶回来抢亲,私人飞机坠毁。
从此,我不再是人人艳羡的裴太太,而是成了害死他心尖宠的扫把星。
他为了麻痹自己,夜夜在会所买醉,把我当成空气里的尘埃。
我为了报复,拿着他的黑卡去男模店挥霍,逢人就说都是裴青宴请客。
他嫌我丢人,把我也扔进会所当服务员,逼我跪着给以前的姐妹倒酒。
我反手就在他白月光的头七,包下全城的LED屏放《好日子》。
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了三年,恨不得对方去死。
直到我二十八岁生日,裴寂送了我一份巨额意外险保单,受益人是他。
他说,像我这种祸害,只有死了骗点保费,才算对裴家有点贡献。
我笑了,毫不犹豫地在保单上签了字,甚至还追加了保额。
他不知道,我早已确诊脑癌晚期,压根活不过这个冬天。
既然他这么想要这笔买命钱,那就当作我送给他最后的纪念吧。
1
裴青宴坐在我对面,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神情。
“签了它。”
“只要你签了,我就让你见你爸一面。”
三年前裴青宴为了报复我,搞垮了华家,把我爸气得脑溢血,瘫痪在疗养院。
他封锁了消息,不让我见。
这是我的软肋。
也是他手里最好用的刀。
“好,我签。”
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投保人那一栏签下了名字。
甚至,我还在保额那一栏后面,又加了一个零。
裴青宴愣了一下。
“你干什么?”
“嫌少啊。”
我把保单推给他。
“既然裴总这么想要这笔买命钱,那就多要点。”
“反正我这种祸害,死了也是下地狱。”
“多留点钱给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最后的纪念。”
裴青宴看着那多出来的一个零,眉头紧锁。
他大概觉得我又在耍什么花样。
但他不在乎。
只要我肯签,只要我肯去死,怎么都行。
“算你识相。”
他收起保单,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今晚有个局,把自己收拾干净点,别给我丢人。”
“还有,别让我看见你穿红色,婉婉不喜欢。”
门被重重关上。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
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呕吐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
还有一滩血。
我熟练地冲掉,漱口,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
脑癌晚期。
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裴青宴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肯定会觉得老天有眼,恶人自有天收。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确诊单。
本来想今天拿给他看的。
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一丝心软。
哪怕只有一秒。
现在看来,不用了。
既然他这么想要这笔保险金,那我就成全他。
这笔钱,就算是我买断了我们这十年的情分。
从此以后。
两不相欠。
2
晚上八点,我准时出现在“夜色”会所。
这是京圈最顶级的销金窟。
也是裴青宴这三年羞辱我的主战场。
我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长裙,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后背。
既然是要去丢人,那就丢得漂亮点。
推开包厢门,里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裴青宴坐在正中间,怀里搂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披肩。
跟死去的徐婉,有七分像。
替身?
我心里冷笑一声。
裴青宴还真是深情啊,找个替身都要找这么像的。
“哟,这不是裴太太吗?”
说话的是赵阔,裴青宴的死党,也是最看不起我的人。
“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外围呢。”
周围一阵哄笑。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
“谁让你坐了?”
裴青宴的声音响起。
他怀里的女人吓了一跳,往他怀里缩了缩。
裴青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却冷冷地盯着我。
“去,给苏柔倒酒。”
苏柔。
名字都这么像。
我看着那个叫苏柔的女人,她正一脸怯生生地看着我,眼底却藏着一丝得意。
“裴总,我是你老婆,不是服务员。”
“老婆?”
裴青宴嗤笑一声。
“华晓雅,你也配?”
“当初你拿着我的黑卡在男模店挥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老婆?”
“你在婉婉头七那天包全城大屏放《好日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老婆?”
旧账重提。
每一笔,都是我为了引起他注意发疯留下的烂账。
那时候我想,既然他不爱我,那就让他恨我。
恨,总比无视好。
可现在,我连恨都懒得恨了。
“我不去。”
我靠在沙发上。
“要倒酒找服务员,我累了。”
“砰!”
一个酒杯砸在我脚边,玻璃碴子溅了一地。
划破了我的脚踝,渗出血珠。
裴青宴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满身戾气。
“华晓雅,我没跟你商量。”
“跪下。”
“给柔柔倒酒,道歉。”
“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你爸。”
又是这一招。
裴青宴,你真的没有心。
我睁开眼,看着他。
“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
我忍着剧痛,慢慢滑下沙发。
膝盖跪在那些碎玻璃渣上。
钻心的疼。
但我一声没吭。
我拿起桌上的红酒,倒了一杯,双手递给苏柔。
“苏小姐,请喝酒。”
苏柔没接。
她看着裴青宴,一脸惊恐。
“裴少,别这样......华姐姐也是一时糊涂......”
“她不是糊涂,她是欠教训。”
裴青宴冷冷地说,“喝。”
苏柔这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就在她指尖碰到酒杯的那一刻,她手腕突然一抖。
一杯红酒,尽数泼在了我的脸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滴在我的黑裙子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
苏柔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拿着纸巾就要给我擦。
“我不是故意的......华姐姐你别生气......”
她试图给我擦。
我却一把将她推开。
“滚开!”
苏柔顺势往后一倒,摔进了裴青宴怀里。
“呜呜呜......裴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裴青宴搂住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华晓雅,你找死!”
他抬起脚,一脚踹在我的心口。
我被踹翻在地,胸口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咳咳......”
我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混着脸上的红酒。
分不清哪是酒,哪是血。
裴青宴愣了一下。
他大概是看到了那刺眼的红。
“别装死。”
他语气里带着不耐烦,还有不易察觉的慌乱。
“华晓雅,你的苦肉计用得太多了,没人会信。”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
突然觉得好累。
真的好累。
我撑着地,慢慢爬起来。
把嘴里的血咽回去。
“是啊,我是装的。”
我冲他咧嘴一笑,牙齿上全是血。
“裴总这一脚,踢得真好。”
“把我这三年的痴心妄想,都踢碎了。”
我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身后传来赵阔的嘲笑声。
“裴哥,这女人命真硬,踹都踹不死。”
裴青宴没有说话。
我走出包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视线开始模糊。
我摸出手机,给发小顾松打了个电话。
“顾松,来接我。”
“我要死了。”
3
顾松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晕倒在会所门口的台阶上。
醒来是在医院。
顾松穿着白大褂,一脸铁青地站在床边。
手里拿着我的检查报告,手都在抖。
“华晓雅,你是不是疯了?”
“脑瘤压迫视神经,随时可能失明,随时可能猝死。”
“你不好好在医院待着,跑去喝酒?还被人踹你的心口?”
“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我看着天花板,虚弱地笑了笑。
“是啊,我想死得快点。”
“早死早超生嘛。”
顾松气得把报告摔在地上。
“那个王八蛋干的?”
“裴青宴?”
“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闭上眼,不想提这个名字。
“顾松,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把这个消息瞒着。”
“尤其是裴青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顾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为什么?”
“你都这样了,还要瞒着他?”
“告诉他啊!让他愧疚,让他后悔一辈子!”
我摇了摇头。
“没用的。”
“他不会愧疚,他只会觉得我是为了博同情,为了逃避赎罪。”
“而且......”
我睁开眼,眼底一片死寂。
“我签了一份意外险。”
“受益人是他。”
“如果是病死,赔得少。”
“如果是意外死,赔得多。”
“我想让他拿这笔钱,拿得烫手,拿得夜夜做噩梦。”
顾松愣住了。
他看着我,那眼神却像是在看陌生人。
“华晓雅,你真狠。”
“对自己狠,对他更狠。”
我笑了。
“是他教我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裴青宴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苏柔。
“华晓雅,你果然在这!”
裴青宴冲过来,一把掀开我的被子。
“装病装上瘾了是吧?”
“刚才不是还挺能耐吗?怎么一转眼就躺这儿了?”
顾松冲上去拦住他。
“裴青宴,你干什么!她是病人!”
“病人?”
裴青宴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几盒药扔在床上。
那是我的抗癌药。
被他发现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维生素C装在止痛药瓶子里,你也真想得出来。”
裴青宴拿起一瓶药,倒出来几粒白色的药片。
“怎么,想告诉我你得了绝症?”
“华晓雅,这种把戏你三年前就玩过了。”
我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以为这是维生素。
这药确实长得像维生素,是我特意换了瓶子的。
“是啊,我在吃维生素。”
我顺着他的话说,“我想保养身体,长命百岁,好继续折磨你啊。”
裴青宴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
“折磨我?”
“华晓雅,你没那个机会了。”
他一把拉过身后的苏柔。
“柔柔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大脑一片空白。
怀孕?
苏柔?
那个替身?
“我们要结婚了。”
裴青宴看着我说。
“就在下个月。”
“婉婉的忌日那天。”
“我要在婉婉面前,给她一个名分,也给你一个结局。”
杀人诛心。
不过如此。
在徐婉的忌日,娶一个像徐婉的替身。
裴青宴,你真是个疯子。
“恭喜啊。”
“既然都要结婚了,那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我腾位置。”
裴青宴愣了一下。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以前我只要听到离婚两个字,就会发疯,会闹,会自杀。
今天,我却无比平静。
“你想通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
“想通了。”
我点点头,“累了,不想斗了。”
“只要你让我见我爸一面,我现在就跟你去民政局。”
裴青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最后,他冷哼一声。
“好。”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领完证,我就带你去疗养院。”
说完,他搂着苏柔转身就走。
苏柔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全是炫耀。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柔怀孕?
裴青宴这三年虽然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他结扎了。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当年徐婉死后,他说他不配有孩子,亲手去做的结扎手术。
那苏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或者说,裴青宴为了这个替身,复通了?
不管哪种,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只要见我爸。
见完最后一面,我就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死。
4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民政局。
裴青宴还没来。
我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人笑,有人哭。
我和裴青宴领证那天,没有笑,也没有哭。
只有冷漠。
他是为了报复华家才娶我。
我是为了赎罪才嫁他。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等了一个小时,裴青宴还没来。
电话打不通。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彩信。
陌生号码发来的。
照片上,是我爸。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
旁边站着一个人。
苏柔。
她手里拿着拔掉的氧气管,对着镜头笑。
下面配了一行字:
【华姐姐,裴少说今天没空跟你离婚,他在陪我产检呢。至于你爸,好像快不行了哦。】
我的心瞬间凉透了。
苏柔!
这个贱人!
我疯了一样冲出民政局,拦了辆车直奔疗养院。
一路上,我不停地给裴青宴打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
终于接通了。
“裴青宴!你在哪!”
我对着电话嘶吼,“让你的人离我爸远点!苏柔要杀了他!”
电话那头传来裴青宴慵懒的声音。
“华晓雅,你又发什么疯?”
“柔柔在我身边做B超,怎么可能去杀你爸?”
“你为了不离婚,连这种谎都撒得出来?”
“我没撒谎!她发了照片给我!”
我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裴青宴,我求求你,你去看看我爸......求求你......”
“够了!”
裴青宴打断我,“华晓雅,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既然你不想离,那就耗着吧。”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我再打过去,关机。
我瘫软在出租车后座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永远都不信我?
到了疗养院,我跌跌撞撞地冲进病房。
晚了。
一切都晚了。
病床上空空荡荡。
只有那台冰冷的呼吸机,还在发出刺耳的长鸣。
“滴————”
医生和护士正在收拾东西。
我抓住一个护士的手臂,“我爸呢?我爸呢!”
护士看了我一眼,眼神同情。
“华小姐,节哀。”
“病人十分钟前,心跳停止了。”
“发现的时候,氧气管被人拔了......”
轰——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爸死了。
被苏柔害死了。
而裴青宴,是帮凶。
我没有哭。
眼泪好像在那一瞬间流干了。
我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一根长头发。
那是苏柔的。
染成了棕色,跟徐婉发色一样。
我紧紧攥着那根头发。
裴青宴,苏柔。
你们欠我的,我定要你们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