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沈思楠被粗暴拽起，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病服。

“你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谢聿川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放狗吓昭昭不够，还安排了车祸？要不是我及时救下，她就不是断了一条腿而是丧命！”

他脸上沾着血，大衣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原来是许昭昭的。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许昭昭作的恶，再一次回报到自己身上了而已。

“沈思楠，你曾经也是被人逼入绝境的人，为何要这样为难她。她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只要我......”

“那我呢？”

她迎上那抹怒火，执拗地问出：“曾经我也什么亲人都没有，只有你。你在我母亲坟前答应她，要护我一辈子的。”

不过几年，那时候十指相握的爱意，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

“我从小被许昭昭霸凌，直到她转校后我才逃离了地狱，要报复回来早报复了，我只是不想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你冷静想想，我从未追问你之前的感情，她一回来，我何必与她针锋相对？”

手腕上的痛一点点减弱。

她咽下满心的委屈，都不重要了。

“许昭昭的事是她自食恶果。我们分手了，你和她的纠缠与我再无关系。”

“你......”

谢聿川眼神中闪过一抹犹疑，随即冷哼一声——

沈思楠口口声声无关，那她就应该真的做到，而不是满口答应参加萌萌的生日宴，不死心创造与他见面的机会。不过又是她的手段。这样的女人，如他们所言，忘了自己低贱的身份，该跌回谷底。

“你好好反思。”谢聿川神色漠然地离开。

谢聿川走后，沈思楠才疼得叫了声，伤口很痛，远远不及心痛。

他满身是许昭昭的血，可临走前将她落在皮鞋上的血擦得干干净净。

他觉得恶心。

又是一年冬至，沈思楠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无比想念母亲包的饺子。

小时候家里穷，难得吃饺子，父亲总是嫌饺皮厚，胡乱吃了几个就去喝酒，母亲总说吃多了不爱吃。

可她爱吃，爱吃母亲盛的一颗颗塞满肉的饺子。

自力更生以后，沈思楠换过很多房子，唯独没有卖掉这旧房，她舍不得里面母亲在世时的点滴布置，更舍不得冰箱里冻着的饺子，就像母亲从未离开。

所有人都沉浸在过节的气氛中，她亦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还未到小区，就听到了消防车的警铃声，入目是漫天的火光，而这个方向好像——

“哎哟！302家煤气爆炸了，十分钟烧得精光，连楼上楼下......”

脑子嗡嗡作响，沈思楠几乎站不住。

302是她家啊！是她的避风港，更是她母亲在世间唯一存在的地方！

“不能进去，火势太大，已经烧光了！”

她被救援队死死扯住，眼睁睁看着大火吞没一切，却无能为力。

火光过后，一片废墟，所有爱的痕迹都烧成了灰烬，风一吹，无影无踪。

她去拢去抓，什么都不剩了。

“你还有我。”

头顶砸下的声音，和五年前她被逼应酬时，一模一样。

但那时，谢聿川是来救她的。

嗓子灌满了泪，她泣不成声：“我已经和你分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这是意外。”他的声音无波无澜。

“我早就断掉了煤气，平时无人居住，不可能煤气爆炸，一定是人为。”

“不会是昭昭。”

他着急为许昭昭的辩解像密实的针扎入她心底。

她逼回更加汹涌的泪，咬牙反驳：

“是她做的，就一定会有报应！”

“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收回伸出的双手，动作很轻，像一个无声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