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沈建国再婚。

张春梅带着刚大学毕业的继兄林浩进了门。

林浩并没有去找工作。

他以“考公”为借口，理直气壮地赖在家里。

整天除了打游戏就是叫外卖。

稍不如意，就在房间里摔东西。

家里原本就不大。

林浩嫌客厅电视吵，影响他“复习”。

沈建国二话不说，勒令我搬出朝南的大卧室。

“你哥要学习，需要安静的环境。”

我被迫搬进了连窗户都没有的杂物间。

那原本是放拖把和旧报纸的地方。

吃饭时，林浩把筷子一摔。

“又是青菜豆腐，喂兔子呢？”

沈建国立马掏出两百块钱。

“浩浩正是用脑的时候，去，出去吃顿好的。”

我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捏紧了筷子。

“爸，我想买几本高考复习资料。”

沈建国眉头瞬间拧成结。

“买什么资料？课本不够你看的？”

“你哥现在是事业上升期，需要包装。”

“你个小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像什么话！”

林浩拿过钱，得意地冲我挑眉。

“妹啊，不是哥说你，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不如早点嫁人，给家里省点心。”

我有绘画天赋，美术老师建议我集训。

我提过一次。

沈建国直接断了我的念想。

“要给你哥攒首付买房，家里没闲钱供你学那些没用的艺术。”

为了攒学费，我偷偷去奶茶店打黑工。

刷盘子刷到双手起泡，攒了三个月，存下三千块钱。

我把钱藏在枕头套里。

那天回家，我发现枕头被翻过。

钱不见了。

客厅里，林浩正翘着二郎腿，给游戏充值。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充值成功”。

我冲过去质问他。

林浩眼皮都没抬，嗤笑一声。

“谁拿你钱了？我有手有脚，稀罕你那三瓜两枣？”

沈建国听到吵闹声走出来。

他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你哥是大学毕业生，怎么可能偷你的钱？”

“他是做大事的人，你别斤斤计较！”

我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浩坐在沙发上，冲我做口型：活该。

高考发榜那天。

我考上了重点美院。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手都在抖。

这是我逃离这个家的唯一希望。

林浩瞥了一眼通知书，眼神阴鸷。

他凑到沈建国耳边，阴阳怪气。

“爸，美院学费可贵了，一年好几万呢。”

“女孩子读书多了心野，以后指不定跟谁跑了。”

“不如让她去打工，还能帮家里分担点我的房贷。”

沈建国看着那张红色的通知书，像看着一张催债单。

他一把抢过通知书。

“嘶啦——”

纸张碎裂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逆流。

沈建国将碎片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

“你哥马上要结婚买房，家里每一分钱都有大用。”

“你牺牲一下，供你哥成家立业。”

“以后他出息了，会拉拔你的。”

我疯了似地扑向垃圾桶，拼命想把碎片拼起来。

林浩一脚踢开垃圾桶，满脸不屑。

“别费劲了，认命吧。”

那天晚上，我阑尾炎发作，痛晕在冰凉的地板上。

客厅里传来林浩打游戏输了的狂怒吼叫。

沈建国和张春梅围着那个二十多岁的巨婴，嘘寒问暖。

没有人来看我一眼。